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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念奴娇·赤壁怀古





  “唐老弟此番也是前往京城任职吗?”

  面对黄庭坚的询问,唐钰只是淡然一笑,倒是一旁的苏轼出声道:“如今唐老弟已是官家亲封的渝西节度使,手握军权,乃是实打实的一方诸侯,又怎会入京为官?”

  “失敬失敬,想不到唐老弟年纪轻轻已然身居要职,他日封王拜相也是指日可待啊。”

  唐钰摆摆手:“王侯将相什么的便算了吧,小弟还是喜欢自在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向去哪里便去哪里,随心所欲,不被世俗牵绊,与妻子们共谐连理,才是小弟的追求。”

  黄庭坚与苏轼面面相觑,此人的豁达,怕是世间任何一位读书人都做不到吧,入朝为官实现心中抱负是每一个殷殷学子的毕生志向,哪有人年纪轻轻便贪图于自由享乐之间的,即便是豪迈如前朝李白,也是在经历官场的郁郁不得志之后才有所顿悟,纵情于山水之间,跳脱于世俗之外的。

  “那唐老弟此行的目的是?”

  唐钰抓了抓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近日来海上颇不太平,想来是那帮子宵小有些欠收拾了,小弟闲来无事,打算过去看看。”

  苏轼与黄庭坚相视一眼,作为“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大宋文人,前些日子南海里那一张惊心动魄的海战,他们还是略有耳闻的。

  也不知倭人从何处得来了火器,在东沙群岛伏击穗州水师,所幸,水师统领滕浩奋勇,以全军覆没的代价重创战力多出不少的倭人舰队,令九艘商船安全抵达麻逸国。

  那一战可谓是打出了大宋的国威与军威,每每谈及此事,每一位大宋子民均是满脸傲色,穗州水师的战绩更被编成了话本在大宋广为流传。

  只可惜,穗州水师只是重创倭人舰队,却并未歼灭,战舰损毁可以修复重造,精锐尚存便是大宋海防的隐患,只要倭人有一艘战船在海上游弋,大宋的商船便得不到安宁。

  消灭倭人水师的残余力量,便是唐钰此行的最终目的。

  熙宁元年的两场战争,奠定了如今大宋的地位,在边陲与西夏的那一场防御战,大宋不再向番邦缴纳岁币,而元年秋天的明州海战,更是打通了大宋海上贸易的安全线路,从此,大宋走上了富国强军之路,而想要屹立于东方,盘踞在海上的倭人必须要征服。

  “海上的日出之国本就是我中原的附属国,若是追溯起本源,秦朝的方士徐福带领五百童男童女远赴海外寻找长生不死药未果,不敢返回中原,便是岛国倭人的祖先,如此说来这倭人也算是我中原的一支,本是同根生,为何唐老弟平日里温文尔雅不善与人争勇斗狠,提及倭人时却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生啖其肉方解心头之恨,难道倭人与唐家有生死大仇?”

  面对黄庭坚的疑惑,唐钰也只能报以苦笑,难道要与他解释后世之中,倭人是如何欺负我们国家的?两次屠杀,我中华民族便有四十万人丧命于倭人的屠刀之下,抗战十多年,又留下了多少无法弥合的创伤?

  正是因为知道那一段屈辱的历史,在面对倭人时,唐钰才会变得如此铁石心肠,因为他知道,久居孤岛的大和民族世世代代的夙愿便是逃离地域狭小的岛屿另觅栖身之所,而中原,便是他们日思夜想时刻觊觎的新家园。

  “倭人因为自身的生活环境恶劣,逐渐培养出了坚忍不拔的精神与毅力,他们崇尚武力,崇拜强者,曾经的盛唐是他们的宗主国,是因为他们被大唐所折服,如今的大宋刚刚开始复苏,他们自然不愿臣服,唯一令他们不敢龇牙的办法便是将倭人彻底踩在脚下。”

  说话之间,舟船顺着水道向左折弯,水流突然湍急,前方一面崖壁上刻有“赤壁”二字,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牛斗之间,白雾临江,水光接天,两边的悬崖峭壁隐没于雾色之中,借着晚风的吹拂,无数枝头沙沙作响,像极了一列列手持长枪整装待发的士兵,叱咤风云的赤壁古战场瞬间跃然于眼前。

  沉寂之中,也不知是谁单手拍打着船舷,哼起了唐钰从未听过的古调。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不知何时,船舱之中的花翎语手持洞箫已站在船头,萧声清幽,和着歌声飘荡在天水之间,有如哀怨有如思慕,既像啜泣也像倾诉,余音在江上回荡,像细丝一样连续不断。

  苏轼举着酒杯,对月饮下一杯残酒,忽的一声长叹:“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文豪诗兴大发,满船的至交自然懂得配合,随着歌声的戛然而止,花翎语也收起了洞箫,云采菱搬出方桌,铺上宣纸便开始研墨,黄庭坚当仁不让提起笔,挥毫记下了苏轼刚刚吟诵的这一句开篇,翘首以盼。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苏轼的一气呵成,令唐钰叹为观止,古人作诗,果然是趁着酒意甚浓信手拈来啊。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虽然这首念奴娇也是唐钰曾经的必背课目,此刻听到原作者的吟唱,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后世里那些所谓的朗诵大家在这位大家面前,实在有如草芥,不值一提。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这边苏轼刚刚吟诵完毕,那便黄庭坚已然全部记录于纸上。苏轼走过去,提上词牌名念奴娇,签上署名,将宣纸举在唐钰面前。

  “这首词,便赠与唐老弟了。”

  “给我?”唐钰有些恍惚,读了千百回的千古名篇,竟不知这词是苏东坡赠与自己的。

  “古有江东美周郎,今有渔州公子钰,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