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咝

仅有发丝弹动般的声响，林寻手中那只金黑相间的蜘蛛腹部微挺，一根细细的透明长丝跨过三丈空间，粘到独臂中年身上，而另一头，则缠绕在林寻食指间。

它晃晃悠悠，八根漆黑的细爪捻动，沿着蛛丝攀爬。

动作开始还很迟缓，似乎有些生疏，只爬到一半，速度明显快了起来，伴随着吱吱的叫声，落到对方头顶。

“嚯嚯”

独臂中年白眼直翻，身躯抽搐更加剧烈，似乎在摆脱什么，只是手臂却不能挪动一丝，而五窍溢出的灰绿色液体愈多，几乎积成了一滩粘液覆盖了半个面孔。

咕咚

粘液忽然鼓起破开，钻出一只带翅小虫，形似蟋蟀，通体灰色。

咝咝

它刚一出现，拳头大的蜘蛛猛然扑下，八根纤细的肢爪捻动飞快，透明的长丝将灰虫裹成一团，动弹不得。

֨֨

幼蛛发出欢快的叫声，好似收获猛兽的猎人，护齿张开，毫不迟疑的塞进嘴里，腹部蠕动几下，便没了动静。

然后又沿着蛛丝，晃晃悠悠，爬回林寻手中，蹭了蹭他的手指，便趴着不动，似乎在消食。

“咦！恶心，竟然吃鼻涕虫！”

林寻脸上露出厌弃的神色，但到底没有将它丢掉，随意放回脑后。

“你”

眼睛恢复黑白的中年终于动了动，仅有的独臂扬起，刚抬起一半，便忽然跌下。

嘭！

他身体硬邦邦的砸在冰桥上，好似一块碎瓷般，忽然裂成大小不一的碎块，被冻在桥底。

“逃了一个。”

林寻从尸块上收回视线，仰头望着上方的迷雾，唯独没有凌衡的身影。

这一轮攻势，四名四重天的老弟子尽皆死绝，而第一个出手的莽汉，则在开始之时，便跑得没踪影。

“果然，四肢发达的人心肠最坏！”

他嘀咕了一句，脚步从裂纹遍布的桥中拔出，就要打算追上去，忽然一顿，“咦？这是”

“佘鸣这小子竟然上来了？四重天？”

林寻脸上露出一丝意外，没有急着追上去。

杀了这几个心怀不轨的老弟子，他对柳空弦的杀意暂且松了松，相较于一只漏网之鱼，反倒更在乎唯一的小弟。

以他的估计，这个小弟马仔虽然颇擅鸡鸣狗盗，但是论武道素养，不管是修行还是战斗，简直不堪入目。换而言之，在武道上毫无造化的可能，弱鸡中的弱鸡。

此次攀登冰桥，哪怕有自己留下的印迹相助，以其实力和韧性，希望仍是渺茫，能攀到一半就算幸运。

若是识趣，借助冰桥下滑的定势，坠入湖里还有几分生还的希望，若是执迷不悟，铁定摔个死无全尸。

几百近千丈的高度，不会飞行，哪怕以林寻的身躯，摔到冻湖上也是重伤濒死的结果。

只是方才下探的灵觉告诉他，这厮已经在十几丈外，而且气息显得更加强大，毫无疑问的四重天武者。

“临阵突破？”

林寻摸了摸下巴，倒也不太意外。

这番试炼对他而言，不过是小儿过家家，哪怕将修为压至三重天，只出半身力气，依旧轻轻松松，但是对所有四重天、三重天弟子而言，只要能活下来，都是宝贵的经验。

临阵突破，磨砺信念，滋生精神都不奇怪。

“师兄！果然是你。”

微微的喘气声中，佘鸣身笼青光真气之罩，虽然面色有少许疲惫，精神却前所未有的饱满好似换了一个人。

“不错！”

林寻打量了他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你现在这副样子，可以对别人说是我的小弟了。”

“师兄，这是”

佘鸣却未反驳，只是盯着他脚下的碎尸，脸色微微发白，“叶翰师兄。”

“哦？你认识他？”

林寻不以为意道。

“认识。”

佘鸣眼神有些复杂，“叶翰、罗广，都是十年前的便突破四重天的老弟子，一直在山外进行内门之试。十数年下来，一直不曾放弃，虽未成功，却也不曾丢了性命，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死在了我手里？”

林寻平静道。

“师兄，我不是，不是这个”

佘鸣脸色一白，急忙辩解起来。

“他们没死，不是因为他们够顽强。”

林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是没有碰到更强的人。”

“你若是兔死狐悲，心生怜悯，有一天你也会倒在这里。”

他双手抱胸，淡淡道，“因为你已经视他们为同类。”

呼呼

佘鸣深吸了几口气，重重低头，“师兄教训得是，师弟一定牢记在心。”

“明白就好。”

用歪门邪理将小弟糊弄住，林寻满意的点了点头，深知领导的第一步就是洗脑，道：“走吧！随我上去抓住那只老鼠。”

“是。”

佘鸣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