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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纯洁无暇孩子们的故事(2 / 2)


但我在考虑,如果真的有意义的话,那意义是什么?



无论是桌子的材质,还是把卡片就放在桌子上洗牌,都是让人看起来顺滑且简单的。



那故意用过手洗牌法——?



还有一个在意的地方,就是教官在摆放卡片时,并不是一直都是从一个地方开始的。



有从左边开始的,有从中间开始的,一次右边,一次左边的情况也有。



从这10轮来看,并没觉得能看出来什么法则一样的东西。



这并不能判断出他是凭习惯去摆放卡片的。



从卡片的表面来看,即使紧盯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我和教官有一点非常大的区别。



那就是能不能触碰卡片。



无论是洗牌的时候,放置卡片的时候,还是翻卡片的时候,都是教官一个人操作的。



他不想让我碰到——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只能说明,这些卡片本来教官是不知道是什么的,但现在知道了。



我即使看穿了这些还是跟没看穿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



虽然没有禁止伸手去触碰卡片,但这个是正确的回答吗?



很明显这里并不是来训练你的直觉的。



那么,思考的法则就是……



5张卡片已经摆放好了,10秒的倒计时开始。



为了提高哪怕1%的正确率,我已经决定好了对第一张卡片说哪个图案了。



「星形——」



我这样回答以后,教官带着一成不变的表情翻开了最左边的卡片。



看到了【星形】的图案。



这还只是1/5而已



「波浪、四边形、十字、圆形」



从第二张到第五张开始,教官将其翻开。



我口中说出的图案,就是卡片翻过来后正确的答案。



「还有9轮」



「是的」



经过这5次的答案,我确信了一个法则。



那,接下来就简单了。



我接下来的9轮,共计45张卡片,全部猜中了。



「……正确率是百分之……百……」



教官将最后的第50张牌收起来后,直直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中,隐隐透露着到刚刚为止都不可能具有的感情。



「没想到你从第一轮开始,就找到了制胜之道了」



最开始给我演示的教官,如果只是为了跟我说明规则,应该就只用跟我演示一回,最多两回就行了。



但是教官默默地超出预料地,将10轮全部演示完毕。



因为,这并不是单纯地说明规则。



故意把检测记忆这点给隐藏掉,同时测试你要多久可以发现这一点。



「于此同时你还有完美的记忆力,让人无法相信……」



「教官们也记住了吧?你们发牌和第一次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可能。我记住的只是,卡片上肉眼看不到的小小的纹路和与之对应的5种卡片而已。和第一次排列一样是因为我根据耳机里传来的指示来行动而已」



「所以天花板上面装着摄像头呢」



「……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吗?」



「因为你们有点像想去故意隐藏它,所以我感觉有点奇怪」



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像是为了不让我的视线自由地转动一样,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同时突然催促我就座也是不自然的。



如果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要加速课程的进度的话,在进房之前就会变得匆忙,或是在演示的时候也会早点结束。



「这个课程一次就合格的,你是第一个……可以回去了」



「失礼了」



考虑到这个是不怎么喜欢的VR装置课程的替代品,今天的课程可以说是快乐好几倍了。



6



白屋里有各种各样课程的专用房间。



其中一个,是一年四季都可以游泳的温水游泳池。



游泳是一个可以非常有效地锻炼身体能力的运动。



即使对于还在发育阶段的小孩子的身体来说,低负担的游泳也是最合适的。然后,对于小孩来说,和水交融来发散压力的时间也是非常贵重的。



一节2小时的游泳课,一开始进行50分钟的教学后,休息十分钟,然后就是30分钟的相互比赛或者设定目标时间的,真正的竞技游泳。



这些结束后的30分钟就是给孩子们的自由时间。



在水里慢慢游泳也可以,或者故意不游泳而是休息也可以。



我在剩下的30分钟,一直都是坐在泳池边,观察其他孩子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于此。



「果然在这里。今天你也刷新记录了呢」



「还没有比教官的时间快呢」



「我们是小孩,对手是大人。赢不了没什么奇怪的吧。比起这些,我变得赢不了清隆了,那才恨得牙痒痒」



在几周前的游泳中,无论什么泳姿,游得最快的都是雪。



「一旦你超过了我,我们之间的记录就会越差越大。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游得这么好?明明我们都是一起练习的说……」



「换气」



「诶?」



「你游泳姿势虽然完美,但换气的时候姿势了出问题。将其改善一下的话时间也能稍微减少了哦」



「这,这样啊……是教官给你指点了吗?」



「负责游泳的教官,全都不会跟你说。我认为他们是想让我们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教官们不可能没注意到我们的问题。



「你不仅能看清自己,还能看清周围的人呢。这种闲暇,我是没有的」



「我也是很辛苦」



特别对于首次接触的课程来说,我基本上都是居于后位。



不掌握好基础,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去学习,也不会留下任何结果。



另一方面像雪和志朗这样的人,很多时候第一次就能取得好成绩。



他们和我一样没有基础,但却可以很快地取得好成绩。



天分,应该这样说吗?这种差距。



但我并不羡慕他们。



就算他们一开始领先我,随着我的基础越学越稳固,差距也会被填补上来。很多课程都证明了这点。



最开始做不好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先构建好基础,让自己可以运用自如。



雪站在那里看着我,并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吗?」



「就算没什么事,跟你搭话很奇怪吗?」



「奇怪。一般来说有要紧事才会过来搭话的哟」



「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我没看向雪,心里却开始考虑起了雪的事情。



最近,她说话越来越多了。



然后她说话方式与我不同。



没有要紧事却过来跟我搭话的频率也正在上升。



为什么她要做这种没效率的事呢?



不过将她作为一个观察对象,并不是坏事。



然后,现在正好没有教官在旁边监视或者监听,我们也不会受到责备。



当然,不可否定的是我们是被监视的对象,但此处我们并没有会被处罚的要素。



「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诶?可以是可以……」



雪并没有想到我会反问她问题,稍微有点迷惑。



「为什么雪很擅长对话呢?」



「诶?擅长……吗?」



「至少比我擅长。我怎么样都没有兴趣去故意说话」



「我也不是故意去说话的,可是,只是……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



她明明自己都不明白却去说话吗?这我无法理解。



「那,为什么你可以笑出来呢?之前你笑过了吧」



「为什么?……这个我也不明白」



「不知道?你明明在笑,却不明白?」



「因为现在笑不出来嘛」



确实,之前雪笑过以后,我并不记得她还在哪里笑过。



她笑的那一次只是偶然?



感情,是在那种偶然之中出现的东西吗?



「虽然不明白,但感觉我在清隆旁边的话,就还能再次笑出来」



「无法理解呢」



不在特定的人身边的话,就无法涌现笑的感情吗?



不对,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从教官们出现愤怒的感情的时候来看,大多数都是针对某个人的。



所以笑容也一样,也是针对某个人来展示的东西吗?



这样想的话也不是不能明白。



我看向雪。



「……什么事?」



试着笑一笑吧。



我这样想着,却不知道笑的方法。



关于喜怒哀乐,我连基础都没学过。



没有基础的话,什么都做不到。



「没什么」



没有学过就说明,感情是不需要的东西吧。



我已经,对这些东西,停止了思考。



7



孩子记不得大部分自己1岁2岁幼儿时候的事。



这被称为幼儿期健忘。



能详细回忆起的幼年记忆,基本是从3岁开始。



但若是说幼儿期完全记不住东西,那肯定是错误的。



有的人可以详细记住幼年时候的事。



能加以证明的例子,除了眼前这个孩子外别无他人。



「……完美」



对于他本人而言只是叙述回忆起的经历。



可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2岁时软糖的实验,之后的课程。



包括无意中在泳池边的对话。清隆对必要的记忆进行了取舍和保存。



听完清隆回忆他自己的7年,面前的田渊等人都沸腾了。



「如果把这项研究结果发表,就能颠覆整个学术界…….!贵公子真是太厉害了,绫小路老师。成果与至今为止的其它孩子的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田渊,这和是不是我的孩子无关。描述下有多厉害就行了」



「好,好的。婴儿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能够学习和记忆,但幼儿期的学习能力非常稚嫩,不稳定,从而导致无法将记忆固化在脑海中,这是一种说法。又或是虽然大脑能够存储记忆,不过随着成长,记忆会被埋在脑海深处取不回来。普遍意义的说法就这2种。但贵公子……不,清隆却能轻松从脑中挖出那些记忆」



「然后呢?这和优不优秀有什么关系」



「举个例子……光是0岁到3岁的记忆就能领先其它人1095天。即便不能就此下定义,但他学习能力如此之高的秘密,肯定与这个有关」



就算出生时能力的起跑线相同,到了3岁也会被拉开很大的差距吗。



「毫无疑问,他是天才!」



这说话的兴奋劲,果然就是研究人员的天性吗。



可这件事并不能单纯地高兴。



用天才一词片面概括的话,白屋就失去了意义。



「真不巧我和这孩子的母亲都与聪慧相差甚远。从这个角度出发或许和遗传基因方面没有关系,但也不排除基因突然变异的可能不是吗?」



「这……是呢。遗传基因领域并没有被完全攻破」



「听好了。别忘了这所机构的目的并不是寻找与生俱来的天才。而是要以无论多么劣质的基因都能培养成优秀的人才为目标」



出现这样的存在,本来确实值得高兴。



不是自己孩子的话该有多好。



旁观者看来,会误以为我在教育上给自己的孩子优待吧。



如果同期生都是派不上用场的废物,那便会这样感叹。



我示意让清隆回到4期生里。



之后预定接待作为来客的坂柳,带他看看4期生的现状。



「继续开发他的才能,让其他4期生意识到他的存在如何。竞争是提高能力的一环。特别是对于各期生里想争夺第1的那些孩子而言,无疑是一种刺激」



确实,目标越高越好。大家会争做小圈子中的先头部队,这样的氛围蔓延开来并不奇怪。



包含石田在内的多数研究者也表示赞同。



但铃悬持否定意见。



「不错的提案。有目标固然重要,可设定一个达不成的目标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清隆与其他孩子之间的巨大差距」



「……说的也有点道理」



「毫无疑问,他是天才!」



「让其他孩子认为目标很高但又是可以追上的,这点很重要。我们可以控制公示信息,让清隆的表现看来比实际能力低。即便先头部队会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只要删除一些能间接证明的部分,看起来实际就是如此便可」



之后就会自动生成竞争意识,在这个大家无法袒露心声的世界持续战斗下去了吗。



「随你们喜欢也无所谓。但别偏袒清隆,要像以往那样继续教导剩下的四期生」



「即便掉队的人会增加?」



「嗯,就算是清隆,坏掉也没关系。如果能留下超乎想象的成果,也方便今后更优秀的学生出现时制定防卫线」



不能满足于眼前的成果,要有更高的目标。



这个过程中亲生儿子崩溃的话,也能多少获得一些外部的同情。



让他们理解我对这个计划的觉悟。



「实行β课程的4期生还有一个令人担忧的地方。接受如此严格的教育会让精神层面过于早熟」



铃悬如是说道。田渊立刻顺着他的话进行补充说明。



「恐怕到了高中生的年纪,就会有20岁……不,甚至接近30岁的心理年龄。可因为不问世事,反而又会表现出稚嫩的一面」



考虑到发展成这样会不会过于极端吗。



「届时需要寻求另一种教育方法。凭借自主意识学习与成长的可能性。但与此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受到外部的强烈影响而改变的话,可能使其作为艺术品的价值大幅下降。是一场豪赌」



一直奋斗在前线的铃悬表情沉重又严肃。



可见对他对未来会发生的这种现象感到棘手。



「打扰了,坂柳大人已经按计划进入参观室……请吩咐下面的事」



差不多该去露脸了吧……



「就这样让他继续参观,按计划展示些不痛不痒的课程就行。如果不小心让他看到太刺激的东西,可能会激发他的抵抗情绪」



我离开座位,没有直接去坂柳而是先移步到监控室



接着将参观室内监控摄像的声音打开。坂柳基本而言是中立的立场。但也不排除有极小的可能性来侦察白屋。



先掂量下是否有这个风险。



通过画面能看到坂柳以及他手上抱着的女儿。



两人一同透过魔术镜观察着白屋生们的样子。



「有栖你看,他们是总有一天会肩负起日本未来的孩子」



似乎不是受父亲指示,而是自己主动提出参观。



她把手贴在玻璃上,盯着里面。



过了5分钟,10分钟,还是没看够。



「怎么了,有栖。你会如此感兴趣真是少见呢」



「制造人工天才的实验,不可能不感兴趣吧」



「……一如既往不像是孩子的发言呢」



父女之间没有逢场作戏的感觉



「但这个实验有很多问题点不是吗?」



「你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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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主义层面。会收到各方的打击吧」



「哈,哈哈……」



她也太不像个小孩子了,有着大人般沉着冷静的眼光和感性。



「更何况我不认为能创造出人工的天才。即便这个设施里出现了崭露头角的存在,算不算托实验的福也不好说吧?」



本想找个差不多的时机就和坂柳会面。但我对他女儿坂柳有栖的着眼点产生了兴趣。



孩子眼里白屋是怎样的,如何评价。这些很少能听到。



「为什么这么想?」



「我还是认为就算有崭露头角的孩子也是多亏了身上有优秀的DNA」



「原来如此。确实,他们上的课程非常难。能克服万难留下的孩子,说不定原本就很优秀。你真是和你母亲一样聪慧,性格也像」



「我很高兴。被拿来和母亲作比较对我而言是最高的赞美」



正如她点出的,天才与凡人判断起来非常困难。



人的成长过程中,最终要的就是基因和环境。



被安排进白屋的,并不一定都是遗传基因不行的孩子。这是事实。



「结果能从课程中脱颖而出的孩子,也不过是受到父母才能的恩惠罢了」



对于大人都无法立刻回答的问题,坂柳似乎单纯地感到困惑。



「不清楚。如你所言或者并非如此都有可能。我也不知道。但设施里的孩子都背负着创造未来的使命,这个可能性仍然存在」



女儿那边似乎不怎么关心父亲的解释。



她比刚才更加认真地观察着白屋生。



「——那个孩子,从刚开始就很冷静且轻松地完成了所有课题」



「啊,是老师的儿子呢。名字应该是……绫小路……清隆君,吧」



看样子似乎早就注意到清隆大放异彩。



「老师的孩子,当然DNA很优秀吧?」



「不好说呢。至少老师自己不是名牌大学毕业,也没有出类拔萃的运动神经。他的妻子也真就是普通人,双方父母也都没有卓越的才能。可是,老师拥有比任何人都强烈的野心,而且拥有不放弃,不屈服的斗志,所以才会变得这么了不起。他有段时期甚至还打算改变国家呢」



「既然如此,意思是说,这个孩子最适合当这个实验的实验体吗?」



「是啊……对那个人来说,他应该是个很理想的孩子吧,可……就我来看,我觉得那孩子实在非常可怜」



「为什么呢?」



「他从出生的瞬间就在这个设施里生活。对他来说,第一次看见的既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而是这个设施的天花板。要是他在很早阶段就脱队的话,明明就还可以和老师一起生活。不对,可能就是因为像这样一直留下来,所以他才可以一直受到老师的宠爱吧……若是如此,那还真是……设施的最终目的,就是把所有教育过的孩子当作天才培养,可是目前还在实验阶段。这是一场着眼于50年,100年后的战斗。这里孩子们不是为了自己在成人时发挥才能,而是一种为了未来的孩子们而活的存在。存活下来和脱队的人,全部都只是实验的抽样」



「爸爸,你讨厌这所设施吗?」



女儿那边突然抛出直击核心的问题。



根据接下来的回答,不得不考虑各种各样的对策呢……



「嗯?……不知道呢……可能无法真心支持吧。假如这里培育的孩子们真的变成比任何人都优秀,假如这所设施变成理所当然,我只觉得这会是不幸的开端」



看不出和鬼岛有联系的地方



他的回答完全符合自身老好人的性格。



「请放心。我一定会粉碎这件事。我会证明给你看,所谓的天才不是取决于教育,而是出生的瞬间就决定好的」



「是呢。我很期待哟,有栖」



作为父亲很开心地摸着女儿的头,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对了,爸爸。我打算学国际象棋……」



我切断摄像头传来的声音,站了起来



「多余的担忧吗」



但还是小心为妙。



离发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8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每天重复不停学习的日子,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



在几乎没有休息的世界里,我们四期生反复操练课程。



已经无话可说了。



无论难度如何复杂,加大,要做的事依然不变。



明天,后天,明后天,明后后天。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



理所应当地来到第二天。



再学习新的东西。



吸收知识。不吸收的话就无法继续留下。



一旦被烙上脱队的烙印,便再也无法回头。



直到昨天为止理所应当的光景,未必今天还会持续。



铃声响起。



孩子们按照规定将笔放在桌上。



本次高难度笔试课程到此全部结束。



回收试卷后当场开始评分。



期间,孩子们只能无言地坐在位子上等待结果。



留在这的每个孩子,都能把握自己的正确率。



前方座位上,小小的背影微微颤抖着。



一名教官进来,走到那名颤抖的孩子身边。



「——不合格」



教官在雪的面前用一如既往平淡的口吻宣告结果



这样一来又脱队1人。



4期生仅剩的4人中又要再少1人。



「怎,怎么会……」



白屋平时练习,学习阶段的失败,不会有任何问题。



考试前的曲折经历没有意义。10分也好5分也罢,平时的得点没有关系,教官只会督促你继续学习。



判断是否掉队,全凭定期考试。



如果没能在考试中满足及格线,就会被判定为无能而离开。



「站起来」



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简短地陈述。



「我……我,不要……」



教官如此宣告,便意味着她再也取不回白屋生的身份。



拒绝也是同样的下场。不会有任何改变。



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一些像雪这样反抗的孩子存在。



「我再说一遍。站起来」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面对拼死发出抵抗之声的雪,教官没有理睬将视线转向2楼。



也许是考虑到雪会暴走 ,所以呼叫救援吧。



「确,确实我分数可能不够。但,但是昨天的身体能力课程我顺利通过了。而,而且分数也……只差5分而已。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迎接下次考试,一定会合格的……!」



任由雪怨天喊地,3名新的教官进入室内。



一般人看来也许是只差5分,但在白屋差1分都不会有救赎。



这是迄今为止从众多教育学生的经验中得出的真相。



一次达不到及格线,以后的学习能力也会降低。



这已经被证实了。



就算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到下次考试还是无法逃出自己被淘汰的命运。



换而言之当你的能力见顶时。就没有资格再作为4期生留下。



「腐烂的橘子必须摘除。累赘只能妨碍教育」



教官应该是判断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不,不……不要!」



雪推开他的手臂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救救我清隆!我,不想消失!!」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向我求救。



我瞥了一眼慢慢走来的教官。并没有改变自己事不关己的立场。



「不行」



「……!」



我无法救你,不,是没打算救你。



「求求你!我下次一定努力!一定!」



「下次?为什么之前没有努力?明明知道没有下次了」



「那,那是因为……!」



当下不努力的人,下次也不会努力。



就像生命只有1次,失去了,人生就无法继续。



「就算如此……!我,一定可以的,真的……能做到!」



请看我至今为止的成绩。是这个意思吗?



教官已经将我们包围。



「额!?」



我用眼神阻止教官逼近的脚步,对雪说道。



「确实笔试以外的课程都没问题。不过,你年年成绩下滑,没有上升的迹象。也就是说雪的极限已经到了」



能否获得救赎,不是由同样身为孩子的我,而是由教官判断。雪现在像这样求助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过来」



「不要!不要!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雪大声呼喊着,表现出异样的抵抗。



掉队的人做出这种事并不罕见。但雪的行为有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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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白屋的规矩,为何还要这样」



包含我在内的白屋生对现状表示不理解。



教官们仿佛明白雪为何要抵抗到这种程度,但不会说出口。



他们抓住雪的手臂,将她强行从我身边拉开。



「救救我!不要啊!清隆!清隆!!」



一次又一次呼唤着我的名字,大叫着,寻求我的帮助。



「救,救救我……!」



她在瘫倒的状态下,向我伸出手求救。



救你?



眼前的你已经被判定为失去资格了。



失格者将会离开这个房间。



再也无法回来。



没有例外。



所以没有求救的必要。



浪费体力和时间罢了。



「求求你,我,不要,不要从这,离开!」



看雪迟迟没有被带走,又有2个大人慌慌张张地进来。



然后将这位少女压制住拖了出去。



「不要!不要!救救我!」



又有一人未达成目标而被淘汰。



剩下的孩子一定也和我一样冷眼旁观吧。



又或者心里在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哪种都无所谓。



我,只有我留到最后就行。



我从一开始,就抱着这种感情生活在此。



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继续活着,一起经历相同的岁月。它就像我的家人,又或是别的次元的东西,是称作对异性的好感吗?



从这离开相当于将自己全盘否定。



因此所有人都为了避免这件事,在有限的时间中不断学习。



但是——



「请等一下」



我平静地向低声讨论的教官们搭话。



「谁允许你开口的。下次再没有经过允许就开口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就下次别客气吧,现在请听我说」



话音刚落,教官就默默地走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赏了我一脚。



「没允许你发言」



「上午开始雪的身体状况就不太好。考试中也很紧张,会不会是能力以外的原因无法发挥实力——」



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就被一把揪住领口。



「调整状态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以为现在说这种借口有用吗?再说早上没发现什么异常」



「确实如此。但如果是无法预测的事就另当别论了」



「无法预测?」



面前的教官回过头,其他教官也围在倒地的雪身旁观察。



「……有出血症状」



大人们发现雪的状态并不正常。



「竟然出血了?是哪里受伤……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嗯。一般来说早的也得9岁开始,没想到会这么早。恐怕是因为课程难度比其他期生高,压力也变大了。似乎还有点发烧,确实算是身体状况不佳」



「带去医务室,详细检查后再判断是否失格」



教官发出如上指示后,雪被带出了房间。



离别之际雪一边哭泣一边看向我,可我没与她目光交汇。



「真亏你看穿了。虽然我想这么说,但就算你刚才不指出,我们之后也会注意到吧。你未经许可发言还是有问题」



「那要惩罚我吗?」



课程外违反规定,会受到体罚等处分。



但终究也只是如此。



无法用淘汰这种蛮横的手段。



「既然在一旁监视,就请认真观察」



「……你这家伙!」



真慢。



教官露出杀意紧握右拳朝这边挥来。我直接回避。



「住手!」



看见面前的教官有过激反应,其他教官匆匆赶来制止他。



「新来的,别被小孩子的发言牵着鼻子走」



「切……」



有时是会有业务不熟练的教官,可这位新教官今后的犯错率肯定会增加吧。



所以有让周围知晓的必要。



还能派上用场的话就严格教育他,派不上用场就处分掉。



但结果从那时起,雪再也没有回来。



9



不知何时起,4期生们的身影都消失了,房间里留下的仅有2人。我和志朗。



我们2人一起度过了好几个月。



期间我们没有说过话,每天都沉默不语。



但我并不介意。甚至感觉很轻松。



雪这样喋喋不休的孩子消失后,就更能集中精力学习了。



今天的训练是数日没做过的柔道。



由于课程种类增加,特定的竞技变为好几天才轮到一次。



尽管如此,我和志朗还是互相磨练技术。说竞技其实也有点不同,但锻炼的成果使我变得能精通多种格斗技巧。



「你们像往常一样2人对练,我稍微离开一下」



像是被叫出去似的,作为裁判的教练慌慌张张从房间里离开。



剩下的我们按照吩咐进行对练。互相抓着对方的背心。



与志朗的交锋已经重复数十甚至数百次了



「稍微聊聊行吗?」



打破数个月的沉默,志朗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本以为是精神攻击,可对方的动作完全停止了。



「我在柔道上赢你,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应该吧」



首战败北后,从第2战开始都是我的连胜。



「拳击,空手道,截拳道,都是这样。最初的1到2场比试我还能坐稳阵脚。但只要被你逆转1次后就束手无策。你真的很厉害呢」



为什么,要在对练的过程中说这些。



「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他用大人听不到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



「我要从这个设施里出去」



「从这出去的只有掉队的人」



「所以,我要故意掉队出去。从大人们的表现来看,很难想象出被淘汰者会怎么样。但至少应该不会被杀掉」



「去了外面的世界后你打算做什么。做这种事有意义吗?」



「有啊。为了自由」



「自由?」



「我想要获得自由。想要朋友。这种感情不是很正常吗。看看周围吧。留下的只有我和清隆你。这种状况还会持续10年以上吧」



志朗的言下之意我无法理解。



为什么想要那种东西呢。



「你对外面的世界没兴趣吗?不,说到底你能忍受现在的痛苦吗?」



「我从没对那些有过兴趣,或者抱有疑问」



「单方面被强行灌输知识。狭小的空间。这样你就满足了吗」



「至少我没有不满」



在白屋学习的日复一日里,我的的确确在成长。



想知道自己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探究自身的极限。



外面的世界没有这种教育。也就说只会降低提升自我的效率。



「……你真奇怪。我想要看看真实的世界,而不是通过虚拟VR」



客观评价,被束缚和限制的生活确实会让人感到厌烦,我见识过许多孩子所以很清楚。但从未设想过会因为忍受不了而主动寻求掉队。



「雪掉队的时候我就确信了。我很羡慕那家伙」



「是吗」



如果这就是志朗得出的答案,那我也不说三道四了。



「我认为你和我一样。总有一天会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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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一次都没这么想过」



「……是吗。我本想邀你一起出去……」



志朗对设施怀揣着的各式各样感情。



负责监视的大人们想必和我一样不理解吧。



没教过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是固定观念。可事实上我面前的这个人想马上离开白屋。



不过既然要成为最后1人了,这个发现有没有意义也不得而知了吧。



「我先走一步……将来有机会再见。清隆」



我没有回应这句话。



但能感受到他非同一般的决心。



同时,也能感受到现在这场比试中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想要打倒我的气魄。面前这位对手,比那些半吊子的大人更棘手。可即便如此——



「呜!」



挡住志朗的攻击后,我作出华丽的反击将他放倒。



师出同门,我必不会输。



对手拿出120分的力量,我就拿出130分。



对手拿出140分的力量,我就拿出150分。



白屋舒不舒服,自不自由,这些都不是关键。



重要的是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习。



既然可以磨练自己,就不该逃避。



换而言之,求知欲驱使着我留在白屋。



「到此为止!」



附近没有裁判,可2楼房间的玻璃对面总有人监视这边的一举一动。



志朗被我压倒在榻榻米上,宣告着胜负的结束。



「结果——我又输了。要是多记住点那时胜利的滋味就好了」



他将手放在额头上。气喘吁吁地回顾着已经褪色的回忆。



「5年来我一直输的很惨。我知道的,继续留在这今后也一定赢不了你……」



「真打算掉队?」



「嗯。找对时机后我就离开白屋」



无法理解,从白屋掉队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死亡。



我做不到自己寻死。



但志朗有志朗的考量。



自主意识决定的自残,我不会阻止。



「再见了,志朗」



「再见了,清隆」



这是我与志朗最后的对话。



10



没过多久,志朗就被淘汰。除我以外最后1人也消失了。



之后的记忆就更为单调。



没有真正意义上说话的对象。根据课程而定,也有除了吃饭将食物咽进喉咙以外,



一次都不用张口一天就结束的日子。



可即使孤身一人,要做的还是没变。



真要说变化,那就是关于所有格斗术方面。



以往都是白屋生间的对练,既然他们都消失了,自然对手就变为大人。



在即将迎来9岁时,我打败了至今为止所有教我武术的教官。



所以这次教官们才慌张地一起集合过来吧。



「清隆。接下来会让你以实战的形式与复数对手战斗。可以理解为至今所学集大成的考核。允许你用任何手段」



「好的」



「不需要手下留情,抱着杀死对手的觉悟也无妨」



「真杀了也没关系吗?」



「只要没叫你停就无所谓。可别大意了哦」



「好的」



训练用的宽敞房间。一群穿着西服的大人们走了进来。



都是第一次见。



大人们一看到我便嘲笑起来。



「还以为是开玩笑呢,真要我们认真和这个小鬼打啊」



与至今为止的格斗术老师们比起来明显不一样。



没有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满是粗野。



为了进行强度阶梯式变化的战斗吗?



和平时一样,纯粹肉体上的比拼,终究无法与他们抗衡。



肌肉上的差距非常明显。



正面对抗的话打100场输100场。



「确实很蠢。但蠢归蠢,可别放水哦。只要压制这个孩子就能获得一大笔钱。最好默认他有超常的本领」



这群男人中看似有发言权的人说道。



「听好了。抱着杀意来。不,是杀了我们的觉悟。要有这种气魄和胆量。不然把你痛殴一顿多少让人有些心疼」



作为领袖的男人如此指示我。



不用说我也准备这么做。已经接收到命令了。



「需要的话给你适当的武器」



说着他们把带着的把包扔向地面。



落地时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



「没必要」



「……你空手上?」



「是的」



「虽然不觉得你是开玩笑。但我们是认真的。快选武器」



「教官,这是命令吗?」



我向2楼教官的方向看去寻求指示。



「这是命令。按照那个男人说的做。都是我们刚才吩咐的」



那只能遵循命令了。



我翻开包。



「警棍,电击枪,匕首,选你喜欢的就行」



确实都是些过去课程中看过摸过学过的武器。



单纯从杀伤力来看应该选匕首,但我想扩大攻击范围。



「就用这个」



我毫不犹豫地向警棍伸手,拿起了它。



收缩状态下的长度约30cm。



「知道怎么用吧?」



「用力挥动能伸长到80cm左右。然后抽打对方,没错吧」



「是的」



想要获胜就必须精准打击人类要害部位。



对方应该没有和我一样身材的人战斗过。



要充分利用身材矮小难以命中的特点。



数分钟后,最后一个大人的脚骨被我用警棍打碎倒地,我再次举起警棍。



这一击要瞄准脑门,至少得中断他的意识。



失败的话就再补一击敲碎他的头盖骨。



「停!停手!」



听到响彻室内的广播声,我停下动作,将警棍轻轻抛向远处。



大人们匆忙进入房间,将倒地的人扶起。



「天哪……这,赶紧送到医务室!」



医疗班观察伤员后发现伤势严重,抬上担架运了出去。



「你想干什么,清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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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的命令是杀了他们」



为了确认命令,我甚至还第二次询问过这样是否可以。



有什么问题吗?



教官们对眼前的状况哑口无言,之后房间的门开了。



「绫,绫小路老师!?」



「你们负责安排伤员处理。我要和清隆面谈。跟我来」



命令是绝对的。



我毫不犹豫跟在身后。



平时总有数名教官站在他的身旁,可今天貌似是一个人。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这所白屋的负责人,但我同时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知道」



「之前我从没自称过父亲,什么时候知道的?」



「4岁的时候。印象中你和教官他们了对话里有提过」



「是吗。你作为4期生的成绩一直都是压倒性的。回过神后发现就剩你1个人在默默完美地完成课程……不,你甚至拿出了完美之上的结果」



对我而言,父亲,并不是特别的东西。



这就是事实。没有之上或之下的情感。



「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



「白屋才运营了短短14,15年的时间。可即便往后再翻数年,还是没有你这般天才诞生的迹象。先不说1期生到3期生,5期生往后也没有类似倾向,当然,随着一期期的推进,确实有在慢慢减少缺点克服课题…」



毫无疑问是表扬我。



但和父子的话题一样,只是叙述事实罢了。



「你可以回去了」



「告辞」



这段对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恐怕和我手上绑着的装置有关系吧。



像是证明我的猜想一般,这个男人开口了。



「结果如何」



「不管是战斗过程中,还是和绫小路老师您对话中,清隆的脉搏等数据没有任何变化」



「被夸赞成特别的存在,内心都没有一丝波动,吗。不,应该说是作为人类的内心已经完全宕机了吧」



「这既是清隆的长处,也是他无法消除的短处」



「正如石田所言。喜怒哀乐控制在最低限度没关系,可感情是不可缺的。残留普通人一半左右的感情也好,但清隆的感情几乎为0。这样一来无论是培养成教育者也好,政治家也罢,哪边都不合适」



在我本人面前直言不讳的2人。



这也是课程的一环吗?



称赞还是贬低,都与我无关。



最重要的是被不被淘汰,仅此而已。



「恐怕在白屋的环境下学不会喜怒哀乐了吧」



「是的。不过他会在必要时娴熟使用谎言。即便缺乏喜怒哀乐,但相应地懂得将自己伪装起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让他在白屋学习喜怒哀乐已经晚了。那么,就只能彻底改变环境」



「……不好说」



「不好说?」



「目前进行的1期到13期众多受教育的孩子里。即使难易度大不相同,清隆明显也是异常的。不是说他身份贵为老师的儿子。而是指真正的异常」



「确实如此。无论多么严酷的环境,清隆总能迅速展现出高度的适应能力。其他孩子都有瓶颈,为何清隆没有。教什么他就能全部吸收什么,原因在哪」



「不知道……用隔代遗传这种词来解释很容易,但若不能解明这种现象,白屋就不可能真正意义上成为完全体」



「如果能稳定产出和清隆同等实力或之上的孩子,我的理想就实现了。给我彻底研究。搞清楚前不准放弃。为此才给你们那么多的钱」



我将继续在白屋接受教育。前方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探求知识的尽头到底有什么,我只想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