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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的不是小猫(2 / 2)


「没错。然后转开这个就会有水。」



「哇,这是什么?水跑出来了。好厉害……」



「稍等一下就会变成热水。」



「骗人……咦?好像慢慢变热了。」



我一转开水龙头,缇莉便因为惊讶而感动地接连点头。



「然后这是装热水的地方。」



浴缸里面当然还是空的。幸好我平常就有勤加清洁,所以浴缸并没有呈现出见不得人的状态。



「人类竟然可以做出这种东西……挺厉害的嘛。」



「哼哼。还好啦。」



「虽然厉害的不是聪一郎就是了。」



「……对啦。」



「那我就洗吧。不过,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等我一下。」



我把缇莉留在原地,打开隔壁空房间的门,然后从衣柜中随便拿出一套衣服。



缇莉不可思议地歪头看着我拿给她的衣服。



「这是……人类穿的衣服?」



「都是女用服装,我想应该可以穿吧。」



「……难不成你有穿女装的兴趣——」



「才没有!这是我妈以前穿的衣服。」



没错,这是老妈年轻时穿的衣服。因为她生性节俭,所以就连学生时代的制服都一直保留到现在。



「内衣……就放到这台干燥机里面。只有那点衣服应该马上就干了吧。」



稍微说明用法后,缇莉立刻就理解并点了点头。



「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你敢偷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做成串烧烤来吃。」



「真可怕……放心吧。就算你拜托我也不会偷看。」



「我听说男人都是野兽。」



「谁管你那么多。赶快去洗澡。」



「如果你敢偷看,我绝不轻饶。」



「不要给我立奇怪的旗,去去。」



缇莉像是要把我赶出去般关上门,我不以为意的重重叹了口气。



小学时的老师曾经说过……捡小猫回家的行为是一时的伪善与长久的后悔。



凭着随便的心情捡小动物回家,只会换来之后无尽的后侮。他说得对。我的脑袋里就充满了后悔的念头。



「我却偏偏捡了个恶魔回家?我果然没有办法过着平凡的人生吗……」



回到客厅后先把沙发周围清理干净吧。



湿浴巾和洒满水滴的地板都还没有整理呢。



我抓起用过的浴巾仔细擦拭沙发。



突然,我看到沾在浴巾上的鲜红色污渍并回想起刚才的疑问。



「这么说来,这些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少绽莉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甚至连疼痛的样子都没有。



难道说,这些并不是缇莉的血——?



「呀啊啊啊——!」



在我认真思考的时候,浴室突然传出撕裂丝绸般的惨叫声。我出于反射动作冲到脱衣问前面。



「喂,你怎么了!吵到附近邻居了啦!要是被别人听到该怎么办啊!」



没错,如果只有单身男性居住的我家突然传出女性的惨叫声,别人当然会认为里面出了问题。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就会闹到警察局。呃,不对,问题不光是这样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顾一切奋力敲着脱衣间的门,但却完全没有反应。搞不好她在不熟悉的浴室里面跌倒撞到头了。



我可不想在隔天的新闻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变成杀人嫌犯。



为了确认她的安危,我伸手握住脱衣间门把,然后在最后一刻停下来思考。



刚才假设的事故当然有可能发生,但这难道不是那种惯例吗?



一打开门就看到裸体的女孩子,然后就听到一声「变态!」并被脸盆砸个正着。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会遇到这种事件的角色。难不成你要拆旗吗?就算这样骂我也没用。



如果她真的出事了,就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当我转过身的瞬间,原本应该没有开成的门擅自打开了。



不,正确来说,是从另一边被打开。我忍不住回头一看。



「这是怎么回事……最糟的情况?」



全裸的缇莉随着这样的声音以最糟糕的形式出现了……



彼此的视线交错在一起后,便同时陷入既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瞬间沉默。



虽然我一点、连一丁点都不曾在意,但还是缓缓朝下方移动视线。



从稍微、真的是只有稍微隆起的胸部,一直到下半身……



「原来真的是个女孩子啊……」



不,我当然知道她是女孩子,但是看到那种态度和幼儿体型,总是不免会怀疑对吧?



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脱口的话并惊觉不妙时已经太迟了。



「你这变态~~~~~~!」



「唔喔。」



我出于反射动作抓住挥过来的手臂,结果她的裸体就这样牢牢贴在我身上。



「不要啊啊啊啊!要被侵犯了————!」



「谁要侵犯你啊!话说,你没事干嘛全裸跑出来!」



脱衣间的镜子在一瞬间映照出我们两人的状况。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像是正要侵犯女性的罪犯。



「放开我!变态!别碰我!不要看我!」



「真是的!吵死人了,你先回去脱衣间再说!」



我强硬地把她推回脱衣间,然后立刻把门关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要说的话—真是的,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血沾在上面!」



从脱衣间里传来这样的声音。



血……?她应该是指沾在浴巾上的血吧。



「一般来说都会被吓到吧!」



「你身上有哪里受伤吗?」



「……咦?嗯……应该没有……因为我完全不会痛。」



「即然这样就先用淋浴洗掉,之后再来谈这个问题。」



从脱衣间里传来缇莉深呼吸放松心情的吸气声。



「那我要回去客厅了。」



「那个……聪一郎,我等一下有话要跟你说。」



……没有包含感情的淡薄话语不知为何给我不好的预感。



2



当客厅打扫完毕时,我听到从浴室回来的脚步声而转过头。



「喔……」



缇莉穿着我借给她的衣服站在那里。



衣服的尺寸刚刚好,看起来非常合适又可爱——只要她闭上嘴巴的话。



「我现在要用恶魔的法术消除你的记忆,给我躺在那边。」



可惜只要一开口就会变成一点都不可爱的嚣张小鬼。



「啊?」



缇莉用可怕的表情瞪着我,并笔直地伸出手指。



「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明白吗?」



「不该看的东西是什么?小屁屁?胸部?」



「~~~~~~!」



刚才的冷静模样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她的怒气已经累积到最高点,一副随时都会扑上来乱咬的样子。



虽然说是意外看到裸体,但我确实认为自己对不起她。



不过看到这家伙的态度后,我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老实道歉。



「先不管这个,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既然如此,我只好转移话题。



「咦?啊……没有……」



虽然看起来仍然有些不满,但她还是轻轻点头,然后表现出手脚和其他地方都没有异状的举动给我看。



「那么那些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到洗衣机里的浴巾毫无疑问地沾上了大量鲜血。



而且我确定缇莉的衣服上也沾着鲜血,



「恶魔的伤好得比人类快。说不定是在我失去意识时治好的。」



恶魔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当然非常厉害,但总不能叫她现在故意弄伤自己,让我见识伤口治愈的瞬间吧。



「话虽如此,能够立刻治好的也只有小伤。所以我才会感到惊讶。真是的,感觉糟透了……」



「我的感觉也糟透了。」



「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之后还是会回想我的裸体做些下流的事情对吧?」



「才不会……」



「明明就像是要舔递全身一样用热情的视线从头看到脚了。」



我并没有用热情的视线看她。真要说的话,被害者应詨是我才对。我一点都没有做错。



而且就算想要做些下流的事情,回想那种贫瘠的裸体也没有任何帮助吧。



「下次再犯我绝不轻饶。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你到底打算待多久……」



「当然是待到找到回去的方法为止。只要找到就立刻回去,应该说,其实我恨不得早点回去。」



缇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摆出了不起的样子说着抱怨和任性的话。



难道没有人可以帮忙处理一下这个嚣张的麻烦人物吗?



「也就是说……在找到回去地狱的方法之前,你要一直住在我家?」



「嗯,没错。」



「不不不……千万不要。对了,就从通往地狱的门回去吧。说不定门现在正开着呢。」



「你挡到路了,滚开。」



缇莉一边从嘴里吐出「笨蛋、去死」这样的恶言恶语,一边把我从沙发上赶走,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看来她很中意那个位置,态度就像是女王一样。



「我又不知道连接人界和地狱的门在哪里。」



「……你不知道?」



「如果知道我早就离开这种鬼地方了。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连自己怎么来到人类的世界都不清楚,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虽然我也不期待能够用常识看待会说出地狱和恶魔这种话的家伙就是了……



「唉,我还真是不幸。」



「那是我要说的话!」



真是的,这样一来不就根本不晓得她会待多久了吗……



不久前还平凡无奇的一天现在已经像是遥远的回忆了。



「人类还真是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呢。」



缇莉环视客厅内部。



「这是什么?」



缇莉似乎对会移动的针感兴趣,拿起时钟左看右看并用拳头敲了两下。



「那是时钟。可以知道现在时间的东西。」



「嗯嗯。那这个呢?」



下一个被拿起来的是客厅的必备物品。



「那是遥控器。可以切换那台电视的频道。」



缇莉按了几下按钮,每当频道切换时就露出小孩子般的笑容。频道不断来来去去的重复切换。



「人类明明很弱小,却连这种东西都做得出来呢。」



我有一种预感……这家伙一定很快就会适应人类世界的生活。



「那这个又是什么?」



她朝向我伸出食指。



「鲛岛聪一郎。微不足道的独居男子。喂,你够了喔!」



「哈哈,聪一郎还挺有趣的呢。」



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有趣……缇莉瞥了茫然的我一眼,然后便死盯着电视不放。



看来她马上就喜欢上电视了。



「你决定要赖在我家不走了吗?」



「决定了决定了。你就看开一点当作自己倒霉才会救我吧。」



「唉…真是的……」



在不知道如何解决目前事态的情况下,今天也只能乖乖让她住下了。



明天……还是出门去找专家来除魔吧。



3



当我在自己房间做完学校功课来到客厅时,缇莉已经完全成为电视的俘虏了。



她一手拿着遥控器,横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已经完全像是个人类了。



我在地板上坐下,自然而然的跟着一起看电视。



虽然电视里传出笑声,但缇莉并没有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恶魔看电视时都在想些什么呢?可惜我完全没有办法想像。



不知为何保持沉默的我决定试着打听关于缇莉居住的世界的事。



「喂,地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想知道吗?」



「如果要说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应该是想知道吧。」



「那就把食物交出来。你想知道地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对吧?有食物可使恶魔推磨喔。」



「什么态度……那就算了,反正我没那么想知道。」



「真冷淡。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嘛。」



缇莉从沙发上轻轻爬起。看来她似乎打算讲地狱的事给我听。



「地狱是个阴沉、不管走到哪里都剑拔弩张的地方……因为大家都喜欢孤独。」



「不会像电视里的人们那样胡闹的意思吗?」



「那是无庸置疑的事。因为恶魔认为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所以就算看到人类谈笑的场面也只会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这样她才会在应该笑的时候笑不出来吗?



「你也是孤独一人?有家人吗?」



缇莉的表情瞬间覆上一层阴影,所以我立刻就明白了。



说不定这是不应该提起的事情?当我发现这一点时已经太迟了。



「他们被其他恶魔杀了。」



虽然小声漏出的话语中并不是没有带着悲伤,但也早已完全枯竭。该说是她和我一样习惯了孤独吗?我只知道这份悲伤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时间是温柔且残酷的。时间一久,曾经流过的眼泪也会渐渐淡去。



「就连我也有好几次差点被杀掉。地狱就是这样的世界。」



「这样不是刚好吗?」



「……刚好什么?」



「就算回到地狱也没有人等你不是吗?既然如此……就算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吧。」



「聪一郎……」



缇莉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她八成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吧。



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我不由得移开视线。



「啊,当然,我明天就会立刻开始寻找把你送回地狱的方法。别以为可以一直赖在这里喔。」



「……谢谢你。」



露出笑容的缇莉让我稍微放心了些。



4



「那么……差不多该睡了。」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眼皮便开始重了起来。



「我该睡在哪里才好?」



「我会在空房间铺上多出来的棉被。」



「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表达不满……



「光是有棉被可以睡就应该心怀感激了。你是客人吧。」



「聪一郎睡的地方在哪里?」



这个问题让我低头不语。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给她看,不,是绝对不想给她看。不用想也知道空房间和我房间哪一边比较好睡。如果实际看过房间,这家伙一定会说:「我要睡在二楼的房间(也就是我房间)!」



「我的预感告诉我,聪一郎睡的地方比较好。」



「我可是屋主耶?睡在好房间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哼哼,果然。别小气了,快让我看看。之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也不迟。好吗?」



缇莉带着无畏的笑容拍拍我的肩膀,擅自往走廊的方向定去。



「喂,听我说话……」



因为无法继续隐瞒下去,所以只能在她吵闹之前带她过去了。



「……话先说在前面,里面什么都没有喔。」



我带着缇莉来到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



总觉得有点讨厌让别人看自己房间。第一次的体验让我忍不住停下手。吸了一口气后,我握住门把缓缓开门。



进到视野中的当然是我熟悉的房间。



「这里是聪一郎的房间……?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呢……」



「我喜欢质素的房间。」



「也就是说,你是没办法在人生中找出一点乐趣的无聊男子吗?」



好想从不断点头的恶魔头上狠狠敲下去。



「不过二楼还真是不错呢。决定了。我要睡在这里。」



缇莉的如意算盘已经显而易见。她八成完全不曾感谢过我这个屋主让她寄居的恩情。



她似乎明白我对于这个要求感到不满,像是要追击般开口说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重要的客人就应该好好招待,不是吗?」



「请问你是在什么时候、几点几分几秒变成重要客人了?」



不但一点都不重要,而且我也不记得曾经招待过这位客人。



「我说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缇莉一口气飞扑到床上。



「哇,好厉害,竟然这么柔软……舒服舒服……」



「……一楼的空房间也差不了多少,睡在那里不也一样?」



「不要,二楼比较好。」



缇莉擅自钻到棉被里面。



「我再也出不来了。」



「要不要我现在立刻拔掉那只翅膀,油炸之后附上柠檬给你当消夜?」



她似乎没听到我的挑衅,完全没有从棉被里出来的意思。



「这里好像有聪一郎的味道。真是令人不快。」



「好,你现在立刻给我从二楼窗户跳下去。要我帮忙也行。」



「骗人的、骗人的。我一点都不茌意。我可以忍受这个味道。」



难道我出借自己的安息之地还非得被人嫌弃不可吗?



「喂,这本书是什么?」



缇莉完全不在意我的威胁并拿起枕边的漫画。



随便翻了几页后,她似乎察觉那是有趣的东西而决定从头开始翻阅。



「随便你吧。跟你讲话真累。」



「也就是说,你是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让出这间房间对吧?」



「随你怎么说。我要去楼下睡觉了。」



拗不过她的我,决定立刻撤退。



「嗯。晚安~~~」



我讨厌嚣张的家伙。原因?当然是因为同类厌恶。因为我也是嚣张的家伙。



「……呜——!」



正准备踏出房间时,背后突然感到强烈的疼痛。



我不由得双腿一软,用手扶住墙壁。那是好像在身上植入某种东西的抽痛感。



「哈啊……呼……」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样的疼痛……



静静忍耐没多久后,疼痛便慢慢退去了。然后我立刻就明白疼痛来自哪里。



正好就在肩胛骨附近。我试着转动手臂去摸,但是并没有发现异状。



撞到什么地方了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我也不想继续想下去。虽然还留有些许疼痛,但我还是缓缓走下阶梯。



5



「真是的。事情变得麻烦了。」



跟别人同居?话说,光是同居就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对方竟然还是女孩子。



而且还是意想不到的恶魔,这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真是恶梦。」



当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不停抱怨并在脱衣间脱下衣服时。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背上的疼痛和那种奇怪的感觉。难不成我在打架时就受伤了吗?



虽然我记得自己连一拳都没被打到……但还是为了谨慎起见而决定亲眼确认。镜子里映照出让我怀疑自己眼睛的景象。



「这…这是什么……」



肩胛骨的部份看起来异常隆起。当然,隆起的不是宴会的气氛。这出人意料的景象就是会让人忍不住想到这么冷的笑话。(注:日文的「隆起」和「炒热」的发音相同。)



隆起的部分现在也一剐好像有某种东西要从皮肤底下冲破出来的样子。



这简直……就像是正要长出和缇莉一样的翅膀嘛。



「我身上也会长出恶魔的翅膀?哈,这怎么可能……」



我因为自己说的话而露出苦笑。



尽管如此我却没有办法放声大笑,这果然是因为现实中真的存在着恶魔吗?



还是因为人类的恐惧心而让脑海中浮现出要是有个万一的感情呢?



我试着伸手摸向隆起的部分。没有疼痛的感觉。



「好像有某种坚硬的东西……」



那是我从未体验过的不可思议感觉。有某种东西埋在里面。



「骗人的吧……?」



我不再背对镜子。因为继续看下去只会让心情更差。



只是刚好这个部位肿起来罢了。我在心里如此说服自己并开始淋浴。



「希望……明天早上一起床就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恶魔存在。」



我悄悄许下这样的愿望。



6



虽然自己说这种话不太妥当,但小时候的我是个非常乖的小孩。



真要说的话,就是那种个性内向、感觉总是走在某人身后的小孩。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正要放学回家的我被高年级学生田中与横岛带到河岸地当他们的相扑练习对手。



虽然没有受到太过分的欺负,但我毫无疑问是他们捉弄的对象。



体格差距、年龄差距、再加上个性不擅长拒绝别人,我只能不断地被摔飞出去。



因为前一天下过雨,地面满是泥泞,害我全身都被泥巴弄脏。



就算快要哭出来也得不到解放,结果那天我一直被欺负到两人厌倦为止。



但是回家路上的步伐并没有那么沉重。因为这样母亲就不用担心我没有朋友了。



她看到每天都很早回家的我时总是会露出寂寞的表情。



当我偶尔晚回家时,她会问到「今天和谁出去玩了?」;如果我弄脏衣服回家,她就会笑着说「今天玩得很疯喔」。



所以我认为她今天也会对我露出笑容。这样一来,刚才的讨厌回忆也能得到些许回报。



我家是母子二人的单亲家庭,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因为交通意外而过世。虽然母亲凭着一个女人的力量独自抚养我长大,但我至今还是不太清楚她到底如何赚钱谋生。



一定很不容易吧。我用衣服擦拭沾满泥巴的手,但因为衣服上也沾满了泥巴,所以这行为其实没什么意义。打开家门后,我藏起低沉的面容并刻意装出笑脸。



「我回来了!」我尽全力喊出声音。不过,不管过了多久都没有传回「欢迎回来」这句话。



虽然我因为发现玄关没有鞋子而得知母亲不在家并感到失落,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杵在这里不动。



我用沾满泥巴的脚踏着地板走进浴室。在完全忘记必须清理脏地板的情况下,回到自己房间陷入沉睡。



当我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我因为肚子饿而前往一楼,但屋子里的电灯却连一盏都没开。



这是母亲第一次晚上不在家。我这时才开始感到不安。



依然污黑的地板正是母亲没有回家的证据。



我赤脚穿起倒在地上的鞋子,慌忙地跑出家里。在一起去过的邻近超商、书店、理发厅等地方来回奔走。



然后我又找了许多地方,但直到最后都没有找到母亲。就结论来说,母亲凭空消失了。



传闻难免会进入耳中。母亲先前就不只一次说过「生活艰苦」、「孩子这个负担太过沉重」这样的话。



即使哭红了眼,眼泪也没有停止流下。就连亲戚们在讨论该由谁来收养我时,我也哭个不停。



亲戚们对于收养我一事的态度显得十分消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养育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孩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后,住在附近的亲戚不得不出面解决这件事。但我拒绝离开家里。



亲戚当然不允许我这个小孩独自生活并为此生气,但我还是每天偷跑出亲戚家并回到自己家里。



说不定有一天她会偷偷回来。我一直等待母亲一边说着「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一边打开家门。



亲戚终于不再多说什么,只为了安全起见给我一支手机,然后留下一些伙食费而已。我一点都不难过。



母亲消失后的那阵子,高年级学生完全没有欺负我。恐怕是父母和老师要他们放过我吧。



但是,他们不过是群孩子,过没多久就没再管大人的话了。反而还变得开始显露出没有恶意的恶意。



就和这样的形容一样,某一天放学后,我又被田中与横岛带到河岸地当他们的相扑对手。



我被打倒了许多次,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痛。不过,怯懦的我只能任由他们欺负。



「你妈妈失踪了对吧?」我已经不记得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田中还是横岛了。



忘记这件事的原因是,以这句话为开端后,他们两人都说了我母亲的坏话。



「该不会已经死了吧?」「八成是和男人跑掉了。」「什么时候才要轮到你消失啊?」我只记得他们好像说了所有小孩子想得到的坏话。



看着无法反驳只能哭泣的我似乎很有趣,他们说的坏话不断增加。



我打从心底感到愤怒。你们又不认识妈妈,凭什么说这些鬼话!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我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揍人了。



说揍人是比较好听的讲法,但正确来说其实是推倒才对。我现在依然记得自己推倒正在比试相扑的横岛的景象。



因为不曾想过我会反击,所以才没有站稳脚步吧。那家伙因为愤怒而发狂般地扑向我。



之后就不是相扑,而是小孩子的打架了。头发被抓、手被咬,总之我被打得落花流水。



虽然被反过来击倒,但我还是很高兴自己能够含着泪水挺身奋战。我这才明白只要肯做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从此之后,不管对手是谁,只要有人敢来侵犯,我就一定会奋战到底。虽然几乎每战必败,但我从未屈服。



我的体格在升上国中后成长了不少,又因为无数的打架经验而让我渐渐变得所向无敌。没多久,当我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众人害怕的知名不良少年了。



我从来不曾在毫无原因的情况下主动招惹别人,就这样顺利升上高中直到现在。虽然亲戚把我当成烫手山芋,但现在也依然提供着些许的生活费。



其实我并不想动用那些钱,但自己毕竟还是个高中生。这个社会可没有简单到只靠暑假和寒假打工赚来的钱就能过活。



一旦步入社会上班,我就要先还清那些钱,然后与亲戚断绝关系。我早已如此决定……啊,差不多该醒了。



很久没有作自己小时候的梦了。我一边感受着即将觉醒的意识一边稍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