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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话 谎言与纯真(1 / 2)



当时她还不是荷珥佳。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了。



山谷中的巨狼并没有伤害她,只是坐在不远处凝视着她。于是她立刻发现这是一匹善良的巨狼。



她招招手,巨狼慢慢地走近。她伸手轻抚巨狼的头顶。



了不起。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会是谁呢?她吃了一惊,睁大双眼四处张望。他们很快地就现身了,原来是躲在树荫底下。比年幼的她还要小了许多的迷你人类。他们自称是酋姆、隆罗,同时告诉她这只巨狼的名字叫做巴尔扎。



酋姆、隆罗和巴尔扎带她来到森林中的秘密小屋。



秘密小屋住着魔女。她听过许多有关魔女的恐怖传说,可是真正的魔女却一点也不可怕。



在森林中迷路啦?你的父母一定很担心。我们很想送你回去,不过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毕竟人类惧怕魔女,也将波尔莫和野狼视为敌人。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送你回人类的镇上吧!



她相信魔女,而且非常喜欢酋姆、隆罗和巴尔扎。在森林中的秘密小屋住了几天后,更让她舍不得离开。



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小屋喔!



如果我保守秘密,以后还见得到你们吗?



这就很难说了,不过酋姆、隆罗和巴尔扎绝对不会忘了你的。



于是她回到家中,父亲简直是欣喜若狂,流着眼泪狠狠地责骂她一顿。



真是个坏孩子,让爸爸担心得要命。真是个坏孩子,爸爸爱你。



父亲将她关在家里,同时还派人监视她的行动。在家中跟父亲玩起捉迷藏的她,心中依然无法忘怀森林中的种种。



森林里面住着好心的魔女和她的朋友,她想念森林。



渡过克尔克河一路东行,那里的森林格外茂密。



人类所开辟出来的道路,在不知不觉中被森林所侵占。树木仿佛是魔性的生物,即使樵夫努力地挥动斧头,也赶不上冒出新芽的树木填满空地的速度。



“人类与森林的搏斗是永无止境的,这就是人类的宿命!”



乔纳森跨下的骏马叫做阿逢斯,是一匹褐色的公马。原本是军队中的战马,现在已经除役了。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大概介于壮年与老年之间,不过体型相当魁梧,即使载着乔纳森、列列以及两人的行李,一样是健步如飞。



这不是马的错,列列也知道马匹的移动速度远胜于徒步,可是骑在马背上的这段期间必须贴着乔纳森的身体,这点让列列感到难以忍受。



“我的家乡,也就是父亲的领地虽然不大,一样得面对森林的挑战!”



同样的话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可是列列连说话的精神也没有。友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抱着塞尔吉的她格外地安静,几乎未曾开口说话。



“回到家乡之后,我也要跟樵夫一起举起斧头!除此之外,还有恶狼!它们是可怕的敌人,丝毫不可大意,否则家禽家畜一定会遭殃!前年甚至连养来看守家畜的猎犬都遭到毒手!这就是它们让人类陷入恐惧的手段!从来没见过如此狡猾、奸诈又难缠的敌人!”



列列不禁想起那只独眼狼。友友说独眼狼是魔女的朋友,名字叫做路加欧。如果是独眼狼率领的狼群,确实很有可能将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我们也不是好惹的!经过多次实验之后,证实了星锁的火打枪可以有效地对付恶狼!只要进入量产——”



“乔纳森!”



走在前面的塞尔吉回过头来,语气十分严峻。



“亏你还是圣骑士,竟然随便泄漏队上的机密!”



“唔,这就是我不对了!不过列列曾经参与过那场战役,火打枪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火打枪……就是打伤魔女的武器吗?”



岩山的魔女城堡战役之中,从四面八方迅速挺进的骑士突然在魔女军团的面前停止,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根细细长长的铁棒。轰然巨响之后,铁棒的前端射出小小的物体,在首当其冲的金发魔女身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形凹洞。



“没错!那就是利用火药发射子弹的装置!其实原本是魔女——”



“乔纳森,你说够了没有!”



“抱歉抱歉!我说塞尔吉呀,你也别这么生气嘛!大吼大叫很伤元气的呢!”



“还不都要怪你!”



“说的也是,我会虚心检讨的!”



乔纳森愉快地哈哈大笑。列列就贴在乔纳森的身上,不但清楚地听见乔纳森的笑声,更感受到身体的震动以及令人浑身不自在的体温。够了,真是够了。列列本来就对乔纳森没什么好感,现在更是打从心底厌恶他。



到了下一个城镇之后,一定要跟乔纳森他们分手。找个机会跟友友谈一谈吧。友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即使问她哪里不舒服,也得不到确实的回应。不过从友友的反应看来,应该也没有继续跟乔纳森和塞尔吉一起旅行的意愿才对。忍一忍吧,就快解脱了。列列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



进入驿道不久,刚好行经一处美丽的泉水,于是大家决定今晚在这里扎营。



离开奈尔林之后已经过了四天。昨天通过国境,这里已经是司坦列公国的领土。如果可以按照原定计划于大后天抵达佛斯塔,距离乔纳森•克洛姆史帝德的家乡就只剩下一小段路程了。



列列和乔纳森负责生火扎营,友友和塞尔吉前往泉水净身。



塞尔吉依然不减豪迈的作风,才刚走到泉水的前面,两三下就把自己脱个精光。跪在地上以泉水洗净身体的同时,塞尔吉朝着身旁的友友瞄了一眼问道:



“觉得我是个没有羞耻心的女人吗?”



“女人跟女人谈什么羞耻心。”



友友也脱了衣服,蹲在塞尔吉的身旁开始净身。



“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羞耻。”



“算了吧,你明明就很怕我。”



塞尔吉突然一把抓住友友的手臂。友友差点叫了出来,却强行忍住。她不想在塞尔吉的面前示弱。塞尔吉透过各种手段将友友逼入死角,如果在这个时候发出哀鸣,不就正中她的下怀吗?



“为什么我要怕你?”



“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



塞尔吉舔舔嘴唇,放开友友的手臂,却又勒住友友的颈子。不,只是轻抚而已,至少目前如此。



“一定要逼我把话说明白,你才肯承认吗?我可是魔女审判的旁观者之一。当时乔纳森说他没兴趣,独自一人跑去练剑,不过我可是把魔女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我想要听听魔女的说词。好歹魔女也是我们的敌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我想见识伪装成人类的魔女到底是怎样的嘴脸、又会以怎样的藉口替自己脱罪。魔女会当着大家的面前乞求怜悯吗?抑或是出言诅咒所有的人类?可惜你并没有这么做,友友•布蕾。”



“要我说几次才明白?我叫做友友•伊吉尔。”



“不要装傻。我记得你的长相、也记得你的声音,你就是那个魔女。”



不可能,千万别被她骗了。如果塞尔吉早就发现友友的真面目,不可能一直等到现在才采取行动,所以这一定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或许塞尔吉真的旁观了那场魔女审判,不过她一定不可能近距离目击友友的长相。说不定塞尔吉只是怀疑友友•伊吉尔可能是友友•布蕾而已,至少目前如此。



而且星锁的队长对外宣称火刑执行完毕,也留下了正式记录,所以友友•布蕾已经被处死了。如果友友•伊吉尔就是友友•布蕾,这就代表友友•布蕾还活着,已经被处死的魔女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塞尔吉有本事证明星锁的队长当众撒谎吗?当然不能。



“放开我。”



“魔女,你可别搞错了。你没有命令我的资格,哀求吧!”



“为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光是正大光明的走在路上,就已经不可原谅了。穿着这么暴露的衣服四处走动,存心是要勾引男人吗?”



“我爱怎么打扮是我的白由。”



“自由?很抱歉,天主不会允许的。”



“奇迹之书并没有这种诫律吧?天主只是禁止奸淫和兽奸而已。女人的自由不是被天主所剥夺,而是男人。”



“你又不是神职人员,竟敢在骑士的面前歪曲教义!”



“女人不能成为骑士,不也是男人做出的规定吗?”



“进口,魔女!我不是女人!”



“你明明就是女人。”



“你……!”



盛怒之下,塞尔吉勒紧了友友的颈子。正常的女人并没有这种力气。塞尔吉脸色狰狞,显然失去了理智,不过友友却刚好相反。塞尔吉愈是激动、愈是意气用事,友友就愈是冷静。



塞尔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友友竟然会反击吧。对付一个毫无戒心的敌人并不困难,友友轻而易举地就将塞尔吉压倒在地。不过塞尔吉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战士,立刻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试图将压在身上的友友顶开。友友虽然奋力压制,两人的力气毕竟有一段差距,局势立刻明显地倒转,轮到塞尔吉将友友压在下面。可是下面不是土地,而是泉水。



水花四溅之中,塞尔吉双手勒住友友的颈子,将她压在池底。泉水虽然不深,却足以溺毙仰躺在池底的友友。好痛苦,不能呼吸了,幸好双手还能自由行动。于是友友挥舞着双手,在塞尔吉的脸部和颈部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唔……!”



塞尔吉双手一松,友友立刻趁机从池底起身。友友并不打算逃跑,打不还手向来不是她的座右铭。才刚站稳了身子,友友立刻一脚踢向塞尔吉的胸膛。塞尔吉低哼了一声,狼狈地往后倒去,溅起了一阵水花。友友打算趁胜追击,却被仰躺在池子里的塞尔吉一脚踢中腹部,一屁股坐倒在地。塞尔吉爬起来之后,双手抓住友友的头发。好痛,头皮快被撕裂了。塞尔吉八成想抓着友友的脑袋撞击池底。危急之际,友友想也不想地抱住塞尔吉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塞尔吉痛得松开双手。友友双手一钩,塞尔吉顿时狼狈地扑倒在地。于是友友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泉水,捡起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塞尔吉正准备追上来。不妙,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塞尔吉一旦认真起来,友友可是半点胜算也没有。脚下一个踉跄,友友跌倒了。塞尔吉发出胜利的笑声,迅速地逼近。



就在塞尔吉伸手抓住友友的时候。



“塞尔吉!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乔纳森的声音,列列也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从树林之中冲了出来。



友友立刻拿起手边的衣物,遮住重点部位。



塞尔吉瞪了乔纳森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啊——”



“唔……”



乔纳森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按着剑柄,打量着全裸的塞尔吉。列列跟友友四目相交之后,连忙转过身子。



塞尔吉捡起自己的衣服,朝着乔纳森丢了过去。



“给我滚!滚得愈远愈好!”



“唔!”



塞尔吉的衣服命中乔纳森的脸部,直接套在乔纳森的头上,这下子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乔纳森连忙转身离开,列列也跟在身后,塞尔吉却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笨蛋!把衣服还给我!”



“说、说的也是,抱歉!”



衣服从树丛中被丢了出来。塞尔吉捡起衣服飞快地穿上,友友叹了口气之后,也跟着穿上衣服。可是塞尔吉明明就已经穿好了,却又脱下了上身的衣物。



“可恶,忘了缠布条!”



友友拾起塞尔吉缠在胸前的白色长布条。塞尔吉试图把布条拉过来,友友却不让她如愿。



“我来帮你吧。”



“不必多管闲事!”



“对不起。”



友友绕到塞尔吉的身后,将布条缠绕在她颇具规模的胸部上。



“我不该抓伤你的脸,也不该咬你的大腿。”



“不必道歉!你不是也差点被我掐死吗?”



“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拉紧布条之后,塞尔吉轻噫了一声。友友并没有捉弄塞尔吉的意思,她好几次目睹塞尔吉缠上布条的场面,早就掌握了其中的诀窍,知道布条不可以缠太紧。



“因为我让你的脸受伤了。”



“这不算什么。”



塞尔吉终于停止了反抗。



“同样都是圣骑士团,魔女讨伐队可是跟光鲜亮丽的教都防卫队不一样。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之后,多少也会留下伤疤。”



“真的全身都是伤痕呢。”



“伤疤才是骑士的勋章,至于刚刚的赤身露体……”



塞尔吉摇头苦笑,感觉有些无奈。



“……更是不算什么。我跟一群男人生活在一起,而且他们都知道我是女人。你似乎对男人相当厌恶,应该猜得到那些男人心里面到底有什么企图吧?不,他们的卑劣是超乎想像的,那些男人——”



塞尔吉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她一定有什么不堪回首的遭遇,友友不禁想起地牢守卫那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塞尔吉一定常常被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看,友友不禁有点同情她的遭遇。



“好了。”



“怎么把绳结打在背后?这教我怎么解开?”



“我帮你解开不就好了吗?”



塞尔吉回过头来,友友的脸上露出微笑。或许笑容有些僵硬吧,塞尔吉立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边。



“……算了,重绑也很麻烦。”



“下次我会注意的。”



塞尔吉很可怜,而且也很孱弱,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不怕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脑海中才刚闪过这个念头,友友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刺痛。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友友别无选择。



远走高飞不是最好的选项。如果选择逃跑,塞尔吉一定会认定友友•伊吉尔就是友友•布蕾,那个应该被处死的魔女。



友友•伊吉尔虽然跟友友•布蕾的长相十分相似,却是毫不相干的两人。可是友友自己也很清楚,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说词,不可能被采信的。只要自己一逃走,追兵就会随后而至,万一不幸被捕,势必会被迫接受审判,再度被推上火刑台。不要,死也不要。这种经验一次就够了。



塞尔吉﹒法连德尔——看来只有设法笼络她了,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列列应该也看见塞尔吉全裸的模样吧?列列的眼睛不错,一定看得很清楚。可恶的色狼,等一下看我怎么修理他。



***



日落西山之后才进入佛斯塔,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之后就立刻出发,列列和友友对这个小镇并未留下深刻的印象。



乔纳森的父亲的领地就位于佛斯塔的北方,徒步大约需要三天的路程。不过一行人是骑马,顶多只需要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



这一带几乎都是农田。平原之中的丘陵被农田或是草地围绕,丘陵之上耸立着气派的建筑物。



“那就是骑士的公馆!位于丘陵之上的骑士公馆就是整个农村的中心,这也是骑士领地最典型的样貌!”



乔纳森轻扯缰绳,示意爱马阿逢斯放慢速度。现在的速度并不快,列列大可不必紧抱着乔纳森的身体。



“斯坦列公国向来重视武道,旗下的黑金骑士团更是以精实强悍闻名于世,武官在各方面的福利也比文官来得优渥。只要升为骑士,武官就可以拥有领地,文官可就没有这项待遇了。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武官的待遇其实并不高,若没有领地的收入,生活也是很不好过呢!”



既然是秘密,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小声一点?正在除草的农夫停止手边的工作,抬头凝视着乔纳森。察觉农夫的视线之后,乔纳森也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农夫口中念念有词,低下头来继续除草。



“我们斯坦列公国向来不重视身分,即使是平民出身,也是有成为骑士的机会!列列,就拿你来说吧,如果你愿意担任我的从士,在战场上累积经验,一定会吸引诸卿的注意。只要诸卿向公王提出推荐,你就能成为所谓的准骑士!虽然成为拥有领地的骑士还有一定的难度,至少可以获得准骑士的薪俸!其实我跟塞尔吉只是准骑士而已,因为我们都是骑士之子!只要接受骑士修行,十六岁生日那天就会自动升为准骑士!”



说完之后,乔纳森舞动缰绳,示意阿逢斯提升速度,以追赶渐行渐远的塞尔吉和友友。



自从泉水的意外之后,她们两人就几乎不跟乔纳森和列列说话。列列虽然能体会她们的心情,不过他真的感到很无辜,毕竟那真的只是意外,列列并没有偷窥的意思。当初听见泉水的方向传来争执的声音,列列不禁有点担心。塞尔吉是个阴阳怪气的人,而且动不动就会生气,更何况她对友友的身分也有所怀疑,天晓得两人之间到底起了什么冲突?所以列列当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带着友友远走高飞。



结果却出乎列列的意料之外。



从那天开始,友友跟塞尔吉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两人常常自顾自地谈天说笑,完全不把列列和乔纳森的存在当一回事。列列万万也想不到总是沉着一张脸的塞尔吉竟然也会露出笑容,而且跟友友聊天的时候,塞尔吉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表情格外地柔和,明显冲淡了过去的肃杀与冷酷。



女人就是女人,这是不会改变的真理。



当时的情景突然浮现脑海,列列连忙摇摇头,试图甩落脑中的画面,却怎么也无法如愿。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画面,却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友友以衣物遮掩胸部和小腹,塞尔吉却不一样。列列第一次看到全裸的女体,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奇特感受。记得太详细并不是好事,友友一定会生气。列列并不明白友友为什么会生气,只知道友友现在已经不跟他说话了。



“列列,有没有兴趣成为星锁的从士?”



“……我不是早就拒绝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多问几次不吃亏嘛!”



“纠缠不休的人最惹人厌。”



“唔!意思是你讨厌我啰?”



“这……”



乔纳森不但好心让列列骑马,一路上的旅费也都是他在支付,即使心里面对乔纳森实在没什么好感,列列也不好意思开口。虽然列列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偏偏乔纳森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二愣子,完全感受不出列列所释放出来的气息。



“我没这个意思。”



“那就好!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被朋友排挤更悲惨的事情了!”



拜托,谁是你朋友啊?不过列列还是忍住了,同时试着转移话题。



“塞尔吉似乎对你很不满。”



“你是说她啊?其实——”



乔纳森回过头来,刻意压低音量。



“常有的事啦。慢着,我不是说那种事常有,你可千万别误会。呃,我是指偷窥女人的……那个啦,反正我绝对不会偷窥就是了。所谓常有的事,是指塞尔吉生我的气、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的意思。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费尽唇舌道歉解释也没用。我跟她算是老朋友了,她的脾气我很清楚,过些时候就没事了。放心吧,时间会替我们解决问题的。”



平心而论,友友似乎也有相同的特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吧。同样身为女人、拥有同样的特质,所以两人的感情才会愈来愈好。



“……不过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嗯,我也觉得不太妥当。”



“当时你也看见了吧?”



“看得一清二楚,闪也闪不掉。”



“……你也看到了友友?”



“当然没有,友友遮得很好。”



“明明就看到了,还说没有!”



“不不不,我只瞄了一眼而已,真的没看仔细!列列,一定要相信我!我以圣骑士之名起誓,绝对没有说谎!”



看来往后得好好地讯问一番,弄清楚乔纳森到底看到了多少才行。不过弄清楚了又能怎样?总不能消去乔纳森的记忆吧。



没有人可以看到友友的身体。了解友友、记得友友、在身旁陪伴友友的人只要列列就够了。列列只想跟友友在一起,不需要其他的人,大家最好是闪得愈远愈好。



可是列列知道友友不喜欢这样,说不定还会因此离开列列。



列列不希望跟友友分开,这种痛苦的经验一次就够了,不需要第二次。



所以为了跟友友在一起,列列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愿意忍耐。



“列列,抓紧了!塞尔吉好像想把我们甩掉……!”



乔纳森一声吆喝,双腿往马腹一夹,示意阿逢斯加快速度。无奈之余,列列只能紧紧地抱着乔纳森。这家伙的体温好像特别高,身体热得发烫。现在已经是炎星月、也就是七月的大热天了,列列甚至感到乔纳森的背心微微渗出汗水。



“干得好,阿逢斯!快点追上她们吧!呼,好舒服的凉风!列列,感觉很舒爽吧?”



一点也不舒爽,反而全身不自在。



不过列列并未开口。他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这一切。



***



在乔纳森的斡旋之下,众人今晚的落脚处就是骑士领地之内的空房子。



旅程已经接近尾声,明天就能抵达乔纳森的父亲,也就是路易斯•克洛姆史帝德的领地费尔隆。塞尔吉的父亲、马卡士﹒法连德尔的领地费亚塞德就在隔壁,因此塞尔吉会跟大家一起前往费尔隆。



塞尔吉背对着友友沉沉睡去。现在虽然睡得很熟,难保不会又身体一震惊醒起来。类似的举动,她每天晚上都会重复好几次。友友观察了好一阵子,对于塞尔吉的习惯相当熟悉,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从床上跳起来,拔出放在一旁的长剑呢。



“——呼……!”



看,又开始了。塞尔吉坐起上半身,摸索她的长剑。找到之后立刻抽手,双肩不停地颤抖。



“塞尔吉……?”



友友揉揉双眼,一副睡意未消的模样。



“怎么啦?没事吧……?”



“嗯。”



塞尔吉努力地调匀呼吸。



“抱歉,把你吵醒了吗?我很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