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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杀戮歌剧”序曲(2 / 2)


“那么今后具体该怎么办你心里有个底吗博士”



“大概有。”



李博士煞有介事地说。



“我们已经把方修利送到了褚士朗公身边。褚士朗公一定会对方修利感兴趣。虽然我们告诉方修利让他在那边尽量收敛但在拉德摩兹的非常识或者说反常识面前一旦不可收拾的惨剧可能出现他就算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发挥他的奇略。褚士朗和方修利如果能结盟不就有对抗藩王的力量了吗。”



到了吃饭的时间。赛尔法别扭地坐到桌前有人他面前放下面包、卷心菜火腿汤还有蛋包饭。



赛尔法战战兢兢将一勺蛋包饭放进嘴里然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简朴的蛋包饭配菜只是土豆和洋葱。



“真好吃。这样的蛋包饭我还是头一次吃到。”



雪拉芬·库珀斯挺起胸膛。



“是吗真高兴啊我做蛋包饭的手艺又有长进了。要饲养没用的男人这手艺是必须的。”



“没用的男人”



赛尔法满腹狐疑地停下手里的叉子。米兰达爽快地笑了。



“雪拉最好别太自满了。这次是因为用了‘劳动后的饥饿’这一无与伦比的调味料啊。”



赛尔法·泰坦尼亚准男爵正吃着人生中最简陋也是最美味的一顿的蛋包饭的时候他的长兄正在天城的总指挥室中受着愤怒和焦急的夹击。



“狄奥多拉伯爵夫人不在她的房间里。”



“什么”



“应该是察觉到了有被逮捕拘禁的危险逃亡到一般居住区了。”



“逃了就算了吗”



面对伊德里斯激烈的斥责士官只能脸色惨白地一直站着。



“立即追踪她的去向。把能动员的士兵和警员全部派去把那女人找出来。啊士兵不行。战斗还在进行。只让警员去吧。把那女人的脸放大了打在公共荧幕上”



士官敬礼迅速地转身退下。他每走一步脸色都会涨红一点愤怒的表情也渐渐不再压制。伊德里斯公爵他是怎么了在“黑太子”号将巨炮对准天城的情况下一个女人就无所谓了随她去吧



“伊德里斯公究竟作何打算”



都到了这地步这位士官还是在对四公爵之一使用敬语。他从骨子里还是一个泰坦尼亚人。但是他开始模糊地认识到藩王亚术曼才该对这一事件负最大的责任。



“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谁是敌人谁又是自己人”



士官低声自言自语他和一般居住区的警察取得了联系而在完成的瞬间大量的冷汗从他脸上冒出来。他突然想到“藩王要负最大责任”之类的想法就算有一点点也是对藩王的不敬之罪。



IV



伊德里斯的弟弟赛尔法的兄长拉德摩兹正用看似非常刻意的动作瞅着手腕。然后他向周围仿佛亡灵附体的一群士官问话。



“一个小时了吧。”



“是是的……”



“天城有联络吗”



“没没有……”



“哼。”



拉德摩兹嗤笑了一声然后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发出命令。



“主炮三门准备齐射。”



“真、真要打吗”



“那还能干什么”



“本官的家人可还在……”



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完整。因为拉德摩兹一脸不耐烦地从腰间拔出了火药式手枪……



“黑太子”号的舰桥上枪声响起三十秒后三门主炮的炮口瞄准了天城的一角。



一直盯着屏幕的伊德里斯瞬间被夺走了视力。眼中的总指挥室全体化作了黑白的立体图像。



“报告受损情况”



这喊声是在视力恢复后发出的。



“第十七居住区被完全破坏”



看着监视器的士官悲痛地答道。



“那里居住了四十万市民刚才的一击预计造成半数以上人员死亡人和车辆等会被卷入气流吸进宇宙空间”



“封锁通往其他区域的全部通道。不能让损伤波及其他区域。立即执行。”



伊德里斯额头上冒着冷汗。他这是对第十七居住区见死不救了。



伊德里斯崇拜冷酷而不择手段的支配者。他崇拜二代藩王努利对瓦尔达那帝国的朝廷他也进行了严苛的肃清。但至少对伊德里斯来说这行为是有意义而且必要的。他不记得自己曾杀戮过大量无辜的平民。拉德摩兹粗暴地践踏泰坦尼亚的行事大义在伊德里斯的良心上狠狠地踹了一脚。伊德里斯不得不全力摆起架子维护他身为兄长的尊严。



“如何兄长大人这景致不错吧有必要的话再给你看两三回也行。”



“拉德摩兹你这混账屠杀了四十万平民就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哎呀呀这可真是的”



拉德摩兹对兄长报以嘲笑。这是他在精神上处于优越地位的证明。



“兄长大人不是以冷酷无情的独裁者自居的吗杀掉亚历亚伯特杀掉褚士朗就算让一两百万的士兵化作宇宙尘埃也不后悔。你应该记得自己曾说过这种话吧”



“那说的是敌人你杀的是自己人而且是非战斗人员”



“敌我关系吗。那谁来评判这区分得是否正确兄长大人不也只是随便画出的这一线吗我做了同样的事这又有什么错”



“……”



“如果你打心里想拯救这些平民那干脆点开城投降就得了。来吧赶紧的。”



这时候一道微弱的天启突然从伊德里斯脑中闪过。他重整了仪态饱含憎恶的视线穿透正夸耀着胜利的弟弟。



“很遗憾我不过是藩王殿下的代理人而且并非全权代理。我所有的权限仅限于讨伐褚士朗一事。如果你想让天城开城投降还是去直接和藩王殿下交涉吧。”



拉德摩兹收敛了笑将嘲讽之枪对着兄长投了回去。



“哦兄长大人这是承认自己不过是一条狗了吗”



几乎在同一时刻战舰“晨曦女神”中正上演着一出不管怎么想都不像是在战场的戏剧性场面。



莉蒂亚公主两手叉腰瞪着褚士朗上下扫视。



“褚士朗公让芙兰西亚担心可不行啊。”



“非常抱歉。对不起芙兰西亚。”



“不必了褚士朗大人您不用在意我。”



莉蒂亚公主将这一对男女均等地观察了一番莫名地点点头然后拽了拽侍立在一旁的法尔密的衣袖。



“法尔去士官谈话室吧。”



“啊”



“这种时候啊只留那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成熟的做法。”



“……就照您的吩咐。”



法尔密伸出手莉蒂亚公主精精神神地将她的骑士的手握住小小的身子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贵宾室。护士也察言观色从贵宾室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褚士朗和芙兰西亚两个人。



“是这双手拯救了我。”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



“这双手应该拿着花让它拿起枪是我的失误。请你原谅。”



芙兰西亚正视着主人。



“褚士朗大人我不想一辈子只拿着花。我会在必要的时候拿起需要的东西。枪也好剑也好只要褚士朗大人需要……”



通过牵着的手褚士朗和芙兰西亚有一种通感他们的血液仿佛正在向对方的身体中流动。这个比他小九岁的秀丽女子就像姐姐一样注视着他褚士朗是这样想象、这样理解的。褚士朗是伟大强悍的泰坦尼亚嫡系而芙兰西亚则是连冠上泰坦尼亚姓氏都不够格的分支。



“褚士朗大人……”



“芙兰西亚原谅我。”



褚士朗托起芙兰西亚的手在她洁白的手背上落下亲吻纯真而严肃。



“我过去太傲慢。我一直在考虑、观察想你是不是配得上我的女人。但正相反我现在不得不自省看我是不是能配得上你的男人。”



褚士朗拥有和他二十八岁的年纪完全不符的声望。政治、外交、谋略他在多方面立下大量功绩获得大量荣誉如鱼得水。这是他本身的才干所带来的但让这才干得到发挥的环境也是特权的赠礼。



在被错乱的士兵用枪指着的时候褚士朗曾说过“好吧开枪”这样的话。这不是在故作潇洒。那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莉蒂亚公主、法尔密甚至芙兰西亚他只是认同了自己死亡时刻的来临。



同时说出来的还有“半途而废的我”。他没有成为藩王的打算也没有亲手将泰坦尼亚整个推翻的野心。因为他无意识地认识到他只是生活在这个名为泰坦尼亚的圈子里而已。



突然间芙兰西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褚士朗大人快停止这无聊的战争去个遥远的随便什么地方吧。天城和黑太子号让它们自相残杀就好了。”



芙兰西亚一直没有说话满腹怀疑地注视着主人。褚士朗所听到的芙兰西亚的声音只是心里浮现出的他自己的想法。



“而且也不知道将来该如何是好。”



褚士朗喃喃自语心里想的是如果亚历亚伯特还活着又会怎样。



他明白芙兰西亚想说什么。她应该是想说褚士朗自己当上藩王就行。但是从“亚历亚伯特继任藩王自己从旁辅佐”这一构想被亚术曼击碎的那一刻起褚士朗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即他不会再持有任何其他对未来的想象。



“莉蒂亚公主的意见说不定是最正确的。”



大家一起去艾宾格。莉蒂亚公主热心地如此主张。这样说不定是件好事。可是就算不为亚历亚伯特复仇藩王、伊德里斯和拉德摩兹就这样丢在那里能获得暂时的平安但日后他们也必将追逐而来。返还泰坦尼亚贵族的特权倒是没关系但他必须对当前的的状况负起责任给它一个了结。



“芙兰西亚现在就安静休息吧。我能回去的地方只有你的身边。”



褚士朗有些笨拙又尽可能温柔地抚摸着芙兰西亚的额头。凉凉的没有发热的迹象。回报给他的是些许淡淡的、温柔的微笑。



褚士朗唤女护士过来理所当然地一起前来的还有莉蒂亚公主公主赶到芙兰西亚身边握起她的手宣告



“褚士朗公芙兰西亚就交给我了。”



“实在不好意思。那就拜托您了公主。”



“包在我身上。”



莉蒂亚公主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命令年轻的公爵



“汝应恰当地履行自身应尽的义务否则会被芙兰西亚抛弃的。”



V



褚士朗赶回舰桥。不合时宜的浪漫主义一步步随之被甩开他走上杀戮和破坏的舞台。在指挥席上落座的同时侦察士官的喊声响起。



“黑太子的主炮朝这边转过来了”



“全舰队散开”



褚士朗立即下令。



“别管其他先只求自保”



“晨曦女神掉头以最大战速远离天城”



艾德娜·弗雷德里克斯上校的声音里饱含紧张。



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一息的时间在“晨曦女神”的八点钟方向一道闪光奔流而至。眼中所见一切化为纯白几十颗火球瞬间一同绽放。死亡和破坏无情地拥抱了无数的生命将其吞没。



“一级战舰蒙德朗通讯中断”



“重巡航舰阿格拉通讯中断”



“现在有九十艘战舰尚不知是否平安。”



褚士朗忍住了叹息的冲动。



“继续确认各舰安否。”



坐在指挥席上望向屏幕上边映出的是数亿尘埃。那是受到无情猛击的生命体和非生命体的悲惨下场。



“被横扫就是这种感觉吧。”



“一口就被吞掉了。”



法尔密带着疲劳满怀懊悔地应道。



亚历亚伯特和褚士朗曾认为“单舰出击根本没有战术上的意义”但在战术以下单纯地发挥暴力上它的意义是足够了。



“阁下如果第二击来了……”



在尤安准将惊恐地开口的同时另外一个声音刺激了褚士朗的耳朵。



“不会有第二击。”



视线集中的焦点是方修利。按照他的话说即使是那样的巨舰它的动力也不是无限的。它至少得留下能将天城整体破坏的能量。



“我稍微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



“是关于将黑太子号无力化的事。只用火力实在很难将那头巨大的恐龙消灭。”



“难道要撞上去吗。”



“不愧是褚士朗公如您明察佩服之至。”



“能被卿称赞是我的荣幸。但就算直接对撞就那巨大的体积而言也不见得有用吧。”



“不褚士朗公我赞成方修利先生的意见。”



法尔密难得地热心支持方修利。



“二十来艘战舰用最大战速集中于一点撞上去。当然是用无人的舰艇。这样就能把黑太子号压在天城外壳上令其动弹不得这样又如何呢”



“然后派遣机动步兵突入舰内逮捕拉德摩兹”



“就是这样。再次申明我赞成方修利先生的作战方案。”



“那个我不对鄙人赞成法尔密子爵的意见。但只有一点不同。”



“哪一点”



方修利慎重地选择措辞。



“逮捕拉德摩兹男爵于事无益还会给今后留下祸根。虽然此话僭越但将其当场排除更为妥当。”



“好吧。”



褚士朗重重点了一下头。



“关于拉德摩兹作战成功之后再行处置。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允许将其击毙。责任自然由我来负。”



“遵命。”



“那就这样执行吧。”



这一时刻三人心中默默感叹的话是同样的。



“没想到竟然会和这两个人并肩作战。”



天城中伊德里斯正怒吼着。



“总之先攻击黑太子号那就是实质攻击了天城的逆贼。先将它无力化然后再说别的”



那家伙——也就是弟弟拉德摩兹。这是要亲手杀死血缘相连的弟弟吗。这么一想还真是有些毛骨悚然。但事已至此如果不杀就要被杀。伊德里斯已经毫不怀疑弟弟的意图。他准备将兄长和藩王一同抹杀。



“藩王……”



伊德里斯浑身发抖。如果藩王没将“黑太子”号的指挥权交给拉德摩兹事态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这场兄弟相残是藩王的责任。下令让赛尔法成为谋杀亚历亚伯特的实行犯的也是藩王。亚术曼从表面上看是在重用伊德里斯兄弟但这不仅仅是利用而已吗。



不对。藩王的行为从来都不带半点伪装。他从开头就在露骨地利用只是伊德里斯擅自将其理解为重用不是吗藩王的权威蒙蔽了他的双眼伊德里斯只是单纯地被捉弄……



“到紧要关头就把藩王当盾牌。”



如此程度的觉悟和霸气伊德里斯也确实有。但有多少部下愿和他同生共死他心里并没有底。就算他们遵从伊德里斯的命令将枪口对准藩王但只要亚术曼的一个眼神他们就会半途放弃甚至说不定会对伊德里斯反戈相向。在俗话说的“个人魅力”这一点上伊德里斯拍马也追不上亚术曼。



伊德里斯想到了自己的死。他心里并不害怕死亡。但是他无法忍受不体面的死。此外在不知道藩王真意的情况下他实在是死不瞑目。万一是被拉德摩兹杀死的他准会化作怨灵。这就是伊德里斯已经脱离常识的境地。



“交战发生”



侦查士官的声音将伊德里斯从沉思的深渊中拉出来。



“交战是什么意思”



“黑太子号正受到攻击。”



“自己人吗”



“不、不是那是……敌人。AJ联合军的舰艇。”



伊德里斯皱起眉用有些茫然的目光望着屏幕。



“AJ联合军在攻击黑太子号这、这该如何解释才好”



就算是伊德里斯之外的人也会觉得糊涂吧。他把手指抵上眉间。他是不是该对“敌人之间”的交战单纯地感到欣喜



“究竟谁是自己人谁又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可以认为是同伴吗”



正因为对手是褚士朗所以有必要读取他的意图所在。如果只是要和拉德摩兹同归于尽的话那是极好但褚士朗不是那种糊涂人。



褚士朗等人在实施贴身战术之前必须首先引起敌人的误判。他们将规模大到违背常理的火力向“黑太子”号的主炮一点集中。突然间无数的光和热倾注在一处“黑太子”号前方的一座主炮塔变成了光和能量的团块爆炸四散。数十条光之蛇射向空中又一一消逝同时被破坏的主炮塔闪烁着或青或白的光逐渐崩溃。



“成了”



“晨曦女神”的舰桥上响彻了欢呼和击掌的声音。



“看见没活该让你知道厉害”



“还自以为所向无敌呢”



一种微妙的错觉袭向方修利心头。这里明明是泰坦尼亚阵营但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流星旗”军中。士兵们的心情是相通的无关泰坦尼亚或反泰坦尼亚。不同的只是最上层人物的想法。



通讯士官的声音响起说是天城方面呼叫。难道是来说“感谢你们的援助”吗。



当然不是。



伊德里斯的视线机敏地观察着屏幕中的每一个角落盯着画面中央的褚士朗质问。



“赛尔法在哪里”



“在哪里我不能说但我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保证”



“以泰坦尼亚贵族的名誉保证。”



这是对伊德里斯最有效的台词。伊德里斯像是想说什么似的张开口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闭上了。



褚士朗询问



“顺便卿的另一个弟弟是怎么回事”



“我否认那种家伙是我弟弟。”



“还真偏心啊不过可以理解。”



某处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于是伊德里斯的视线紧紧捕捉到了一个没有穿着泰坦尼亚军服的男子的身影。



“方修利你究竟有何脸面……”



“就是这张脸面。得改天再聊。”



此时在黑太子的舰桥拉德摩兹所射杀的第二名士官倒在地板上。



“这个蠢货你觉得这时候收手就能被宽恕吗。”



拉德摩兹嘲讽地大笑着。这名士官尝试劝说他请求藩王宽恕便得到了如此下场。



“黑太子”号的幕僚们第一次知道了还有充满力量却虚无缥缈的笑声存在。他们在绝望和恐怖中一直呆立着。



“我要么现在就成为天城的主人要么就身为逆贼而死二选一。没有其他的路。”



如果只听这句话拉德摩兹身为枭雄的资质看起来是远超褚士朗和伊德里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