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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城事变(1 / 2)



I



敌我合计六万艘舰艇在瓦尔达那行星轨道上散开围绕着天城展开了攻防。



永夜之中召开的死亡舞会。



泰坦尼亚的支持者无法想象同时也是反泰坦尼亚派幻想中的光景出现在瓦尔达那行星周围。令人目眩的交错的光束。爆炸四散的驱逐舰。推进器被破坏像醉汉一样徘徊着的巡航舰。被火焰侵蚀着炮口还在不断射出光束的战舰。



大量的人血和能量被浪费湮灭在永恒的黑暗之中。



异常激烈的场景没有伴着一丝血的味道和悲鸣正通过媒体向全人类社会现场直播。数百亿人在或多或少的时间差之下手里捏着一把汗注视着这一切。有人觉得这是“地狱的艺术”也有人在叫着“快停止这无益的自相残杀”但对于当事人之外的人们这只是无力的牢骚罢了。



这场宇宙最大规模的战斗在宇宙国际战时法上并不能被看做是“战争行为”。因为交战双方都不是独立的国家也没有互相宣战发动交战权。这仅仅是巨大的企业集团旗下佣兵同伴之间的私战。



但是事实已经远远凌驾于法律和常识。



被散文式地称为“天城事变”的这场战斗是“泰坦尼亚时代”规模最大的杀戮战。没有开战宣言的开端战况一气激烈化然后以除一个人之外谁也想象不到的形式终结。



和伊德里斯在天城的战斗指挥室里动弹不得相对地亚历亚伯特和捎带的褚士朗乘着战舰“晨曦女神”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本应是旗舰的“金羊”也作为一艘战舰在战场各处显露着它的身姿充分发挥了它作为替身伪装的效果让天城军头痛不已。



就像围住大象的蚊群一样小型高速复座式战斗艇在巨大的宇宙战舰上起舞嘲笑着主炮笨重的动作。以这些主炮为目标小口径的机关炮喷吐着红蓝的弹列。



双人战机在无声中四散生命体和非生命体的碎片在空中飞舞。炮火反射到它们身上闪光的颗粒们骚动着疯狂地舞蹈着成为巨大的光之云的一部分。



不谈人道这就是人类所描绘出的壮丽的死之画卷。



“金羊”率领着十几艘护卫舰冲破战场天城军的炮火集中过去尝试着追击或者将其包围。这时候“晨曦女神”则朝着其他方向进发驱散敌方中小型舰艇朝天城的港口执拗地施加着攻击。好不容易刚刚修复完成的港门和刚好要出击正探出半截舰身的重型巡航舰一起被光和火焰包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有敌舰从第四港口出击”



“哦”



亚历亚伯特的声音里有种愉快而紧张的感觉。



“同时出击吗伊德里斯这家伙似乎还是稍稍思考了一下啊。”



“伊德里斯的意图是什么”



偶尔褚士朗也会出声说话。



“是要分散我方的兵力吗。”



“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我们没有落入他的圈套呢”



褚士朗抽象地提问。



“那来看着。”



亚历亚伯特不慌不忙地回答然后向舰长艾德娜·弗雷德里克斯下达了两三条指令接着又对通信士官说了几句。



战舰“晨曦女神”缓缓掉头看起来是要朝着第四港口前进呈现出把舰腹暴露在敌舰面前的姿态。天城的舰艇群缩小距离正要进行攻击这时晨曦女神的阴影下有几艘舰影突然跳出来挡住了去路。



“无法回避”



悲鸣以报告的形式响起的同时巡航舰的侧壁之间发生碰撞。如果周围有大气的话就会有如雷鸣般刺耳的碰撞声响起吧。



虽然没有发出声响但代之的是冲击撼动舰体舰壁上龟裂蔓延。舰内站着的士兵被看不见的力量撂倒仪表盘上溅起火花冒着青烟外露的炮身被扭曲折断。



“单座式战斗艇弹射器严重损坏不能出击”



“赶快修要多长时间”



“大约一个小时。”



“该死被骗了。”



亚历亚伯特·褚士朗联军的战术多样而极尽巧妙。亚历亚伯特在确立了全局有利地位的基础上看起来还在局部战场愉快地伺机进退玩弄着策略。



天城的数十艘舰艇从警戒舰和警戒舰之间的光子网隙中通过的一瞬间朝向敌舰的炮火一齐开启。



朝着密集的大型舰队集中的炮火甚至不需要瞄准。闪着青白光芒的光之枪乱撞着舰列。小火球激烈地膨胀在闪过一阵强烈的光之后四散。无声的世界里能量的乱流在涌现。它们互相冲突、混杂交汇、互相吞噬变得巨大而凶暴。



中小型舰艇在尽管在拼命地想从乱流中逃出来但一百艘单位的舰艇被卷入在能量的涡流中旋转。士兵被从地板扔到天花板又从天花板撞到墙壁上折断手脚口吐着鲜血。也有被无情的乱流卷入还能乘势猛进的巨大舰艇。是天城的战舰“法拉达克斯”。



“十一点钟方向主炮三连齐射”



艾德娜·弗雷德里克斯的声音朗朗地传出来。



“晨曦女神”的九门主炮吐出炫目的纯白闪光。



炮火发挥着让目击者愕然的威力。九条白龙将位于前方的天城军战舰“法拉达克斯”庞大的舰身纵横劈开又直接刺入后方的重巡洋舰“迪亚曼特那”。在“法拉达克斯”从橘红色火球化作白色云雾四散的时候它的后方也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的碎片向周围飞散而去。



死战之中亚历亚伯特事先对港口进行破坏的效果残酷地显现了出来。各港口的舰船吞吐能力被显著地降低。完好舰艇的出击被狭窄的港口所妨碍而另一方面逃回来的受损舰艇也在阻碍着修复作业的进行。



“本舰希望暂时回港。请打开港门”



悲痛地向天城发出通讯的舰艇在下一个瞬间就被能量的枪刺穿了。各港口化作了天城军的墓地。



“战舰帕拉米杜斯无法继续战斗”



“重巡航舰卡潘贝尔希主炮破损难以自行修复”



通讯线路上充斥着受损报告。



伊德里斯连饭都顾不得吃从战斗指挥室的座位上探出一半身子。



“那支部队就是在J8·E4·P11宙点集结的那支部队为什么不从右侧背后攻击敌人如果击溃那一角敌军就能消耗时间去重整队形”



尽管下达了非常细节的指示但是



“如果动了那支部队敌军就会突入留下的空白宙域这样一来第二港口就会被敌军的炮火袭击。”



如此的答复让他只能咬着牙。



战火愈发激烈不知何时才能终结。



但这是在天城军数量是敌方二倍的情况下。如果敌我兵力相同战况早就该进入尾声了。



只要没有方修利那样非常识的奇策和必要的条件亚历亚伯特·泰坦尼亚在用兵统帅上就是不可战胜的。这一事实似乎正在渐渐被证明。



亚历亚伯特把全部兵力编成长蛇阵围着天城顺时针方向兜着圈子。对在后方试图追击的敌军看都不看一眼他把炮火集中在天城的六处港口上。当然港门有着极其坚固的防护却耐不住超乎预想的集中火力一个接一个地被爆破燃烧起来。因此多数舰艇被封在港内无法出击而另一方面已经出击的舰艇也无法暂时回港进行补给和修缮。



“第六部队最大战速”



亚历亚伯特下达指令。



“向两点钟方向急速前进从敌阵中斜向突破前后切断敌军”



这样的姿态在褚士朗看来与其说是战斗指挥官不如说是交响乐团的指挥。在无声的世界里他甚至想起了聆听全编制交响乐团演奏的感觉。



侦察士官的声音响起。



“敌阵型已被切断。”



“很好。”



“但敌军在混乱中还看上去在试图重新集结。”



“不必担心在预料之内。”



亚历亚伯特看上去似乎从不知疲倦。



而相比之下伊德里斯的疲惫则被人尽收眼底。现在他的脚边散落着咖啡和松露派。侍从为他着想而端上来的午饭的盘子被伊德里斯扫到了地上。



“集中攻击金羊不惜一切代价”



伊德里斯的声音高昂起来。“金羊”正是作为亚历亚伯特的旗舰久经沙场而名震天下的战舰。而破坏它就是伊德里斯目前最重要的课题。



亚历亚伯特将指挥席移到“晨曦女神”上这一事实伊德里斯无从得知。将炮火集中到金羊身上如果能杀死亚历亚伯特战局就会一举逆转。褚士朗虽然在军事上绝对称不上无能但也肯定没有能用两万艘击破四万艘这样的本事。而且有句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就是伊德里斯的意图所在。他自己就没有可以信赖的同志用一只手摆着要拍手的样子强撑着进行孤独的斗争。



II



到现在这个时候哲力胥甚至能用蛮横来形容的悍勇也会让人觉得怀念。所有舰艇一起咆哮着发出轰鸣向前突进将敌人粉碎。败北、撤退、退却——这样的词汇不存在于哲力胥军之中。只需要猛攻、奋战、敢打敢拼。



但讽刺的是在哲力胥旧部们面前的全是己方的舰群。总不能让他们去强行突破。



哲力胥的一名旧部下雷德克雷普准将愤然地怒吼着。



“算计也要有个限度把最精锐的部队变成散兵游勇是要干什么轮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不就一切都晚了吗”



但这对于伊德里斯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正因为他觉得哲力胥的部下都是最精锐的部队所以才要保存实力。如果能把握住战机一气将有生力量投入战场亚历亚伯特·褚士朗联合军就应该会陷入全面的混乱。



但是伊德里斯并没有把握住战机几次投入新兵力的机会都从他手上溜走了。不不对并不是这样的。是亚历亚伯特不让伊德里斯抓住这样的战机。



就像立体象棋的名手一样两位泰坦尼亚的年轻贵族将手中的兵力向一个个战略要冲投入。他们的精神超越了距离和次元碰撞出火花。



但这和立体象棋有一个决定性的不同点。伊德里斯没有用来长考的时间。亚历亚伯特将战斗一气短期化通过破坏天城港口将伊德里斯庞大的兵力大幅度压制消减这也是伊德里斯的一个极大的误算。



在被破坏的港门封锁起来的天城军战舰中士官和士兵们之间发生了争论。



“你们这帮家伙别漫不经心的现在只是出不去还没达成停战协定或着和平条约出击命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来了”



“你不叫唤我们也听得见”



“那边那个混账你说什么要是不把你这反抗的态度收敛点小心我罚你关四十八小时禁闭”



“禁闭那还真得谢谢您活下去的几率又能增加一点了。睡一觉然后起来大概就能畅饮胜利的美酒了。”



“强词夺理”



看着如此光景其他的士官都在叹气。



“真看不下去。哲力胥公爵健在的时候完全没法想象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才大概半年就显出如此丑态。”



如果哲力胥还活着那么在他知道亚历亚伯特接近的同时就会站在阵前要抢先攻击吧。这样的行动可能很轻率但伊德里斯硬要慎重地战斗的做法在结果上也制造了大量的游离兵力完全没有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本来是自己人之间的战斗。士气在一开始并不高昂但随着往来的炮火渐渐激烈火球和闪光渐渐增多天城军中已经出击的哲力胥旧部们作为职业军人的意识和亢奋程度在迅速增强。



“难道就要这么输了吗”



“不对都要不战而败了吧。”



“真是有损已故哲力胥阁下的威名”



“将泰坦尼亚的威武传遍整个宇宙的是我们才对”



“亚历亚伯特公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更加亢奋的哲力胥的旧部们开始前进。伊德里斯看到了但他还是放弃了阻止。现在不是舍不得哲力胥旧部的时候。不如用他们强硬的手段来向敌军施加致命的一击。伊德里斯改变了想法。



这正合了亚历亚伯特的心意。为了在哲力胥旧部杀到最前线之前巩固当前有利的战况他把炮火集中在天城军埃德鲁顿少将的部队身上在这基础上对左翼的机动兵力进行了打击。



这样一来为了回避来自左边的猛攻埃德鲁顿少将的部队一齐向右移动。这是当然的反应也没有超出亚历亚伯特的预想。大约五百颗宇宙机雷漂浮在埃德鲁顿舰队移动的方向上。随着侦查士官的尖叫最初的爆炸光芒亮起然后连锁生成一片片的光之云雾。



“集中和速度”



这才是在战场上用兵的真谛亚历亚伯特这样相信着并正确而扎实地实行着。在伊德里斯还在逐个考虑着敌军行动的意义的时候亚历亚伯特运用他的灵活机动给予敌军猛烈的一击然后迅速地脱离。以哲力胥的用兵思想来看他应该会想怒吼“你这卑劣小人来堂堂正正与我一战”吧。



哲力胥的旧部们紧紧咬着脱离的敌军不放。



“前进前进不要后退”



自命是已故主君哲力胥的后继者——当然不是公认——的雷德克雷普准将在指挥席上直起他庞大的身躯。一脚踩在地上另一脚则踩在座位上。只要看到这姿势年轻的士兵就会觉得他很可靠。



“主炮二连齐射然后前进五千公里”



“把十点半方向的叛贼们一气全都赶走”



命令基本上全在实行中反映了出来。就这一点来说雷德克雷普准将是个不仅勇猛而且还很有能力的指挥官。但是在更高的层面上能控制住雷德克雷普准将如此的猪突猛进的公爵如今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雷德克雷普准将的部队一味冒进远离己方缺乏和其他部队的联系自己造成了孤立态势。亚历亚伯特自然不会放过他首先用一百艘的单座式战斗艇以一击脱离的方式打进一列列的炮火。



三束粗壮的光集中在受损的舰腹上。炽热的龟裂处闪着彩色的光芒看不见的巨人之手将舰体撕裂。



战舰福利特沃德和雷德克雷普准将一起化为了橘红色的火球又变成几十条光之大蛇四散而去。



失去旗舰的雷德克雷普舰队指挥权没来得及移交就这样陷入混乱。亚历亚伯特的部队以三角打击战术袭来雷德克雷普舰队的残存兵力每一艘就有三艘敌舰等着转瞬间就被破坏殆尽。然后完好无损的三艘迎向下一艘舰艇在极短的时间里又造出一次爆炸。



整体数量上的不利在“集中和速度”惊人的贯彻之下完全被打破。这时伊德里斯终于记起了口渴将矿泉水送到嘴边但在这情况下也只能抓着瓶子咂咂嘴朝侦察士官命令道



“把屏幕B的画面切过来”



画面立即切出映出战场上另一片光景。虽然就是这样没错但在几秒钟时间里操作员却产生了一种切换失败的错觉。因为画面中的情形基本上没有变化。



在光和影的乱舞构成的背景上单方面的杀戮和破坏正在进行着。双方都是泰坦尼亚的正规军舰艇的性能不应该有差距。个体上的战斗力应该是等同的但在集体行动时洗练的程度则完全不一样。



“因为有哲力胥公爵才有哲力胥舰队吗。”



这叹息来自曾在哲力胥麾下通常负责提出谏言的格拉尼特中校。



格拉尼特中校仰天长叹。他冷静地对生前的哲力胥公爵作出了评价却偏偏对作为敌将的亚历亚伯特公爵在意得过火。



与猛将哲力胥相对亚历亚伯特给人一种智将的印象。当然亚历亚伯特并不缺乏智谋在思考和判断上哲力胥尽管比不过他但至少还是个严密正统的军事家也没有被非常规的奇计戏弄过。



但格拉尼特中校知道哲力胥出人意料地败亡在实力远远不如他的方修利手上。这经验让格拉尼特中校犯了个错误。这是因为在这个混沌的时代里方修利在人们的记忆中是个“战场上的骗术大师”的缘故。



“方修利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对变革没有太大的热情也不统帅大军进行堂堂正正的大会战。他军事上的胜利甚至会被认为是不是偶然发生的但它带来了极大的政治影响却是不争的事实。”M. 索尼克罗夫特



且不论这评价是否正确但它看漏了十分重要的一点。方修利通过奇策取得的胜利对爱仿效实际战例的军人们施加了不小的影响。“使用非常规的奇策击破大军”这一点对军人们造成的冲击着实很大。



亚历亚伯特和哲力胥的败北虽然给人印象深刻但说到底也只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一样的策略被美化被赞赏罢了。从兵法上来讲这也是剑走偏锋。虽然不是方修利的责任但讽刺的是如果他率领着艾欧利亚军按照上层预定的剧本输掉的话之后泰坦尼亚时代也不会出现动摇。



和本人的意志无关方修利的确制造了历史转折的契机。凯罗贝洛斯会战在开始之前仅仅被认为是一场单纯的局部战而在结束之后胜利的一方也依然这样认为。



III



后世的历史学家注意到尽管亚历亚伯特两次败给方修利但他在麾下将士中的威信和人望并没有损伤分毫。他不仅仅是一位军事家同时也是一位富有人格魅力的统帅。这一点能被人承认其证据就是在他大胆地对天城发起攻击的时候麾下无一人脱队这一事实。



站在士兵们的立场上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对泰坦尼亚支配的叛逆也没有觉得这是对藩王的抵抗。这仅仅是在决定谁能在泰坦尼亚永久的支配体制之内坐上最高的位置的一种手段只是没有通过和平的方式而是以军事的途径来进行而已。



尽管亚历亚伯特被士兵们敬爱着但假如伊德里斯取得了胜利就算感到不平士兵们也只会仰望藩王和伊德里斯。从“天城事变”的规模和结果来看当事人之间的意识有着极大的差距。



热量和火焰的暴风在通道中疾驰而过把来不及逃跑的士兵们不分年龄性别地吞没。临终的惨叫响起人体被烧焦的气味刺激着鼻腔。被金色火焰包裹着半个身子的黑影挣扎着、跳跃着、舞蹈着终于滚倒在地板上。被飞来的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碎片切开腹部的士兵用手压着伤口最后用尽力气就这样再也不动了。



“该死该死……泰坦尼亚被泰坦尼亚干掉这种事……”



“叫医生过来……叫医生……”



胜利者自不必说失败者也有将来但这都是活下来之后再说的事血的味道和被破坏的舰艇内的景象把已经被削弱的恐惧又重新补充进了神经和血管。



“伊德里斯公爵不乘‘黑太子’号出击吗”



责难的声音尽管在通讯网络中流传着但伊德里斯完全没有离开战斗指挥室的迹象。



如果诽谤伊德里斯是“胆小鬼”那就太过分了。他并不害怕死亡。但是和他强大的野心成反比地他忌讳失败。他害怕哪个决策会导致军事上或者政治上的失败一边在大胆冷静地作出决断一边又再三地在实行时犹豫不前。



已经去世的哲力胥公爵曾指着这样的伊德里斯说



“此人邪心太重。”



就这样一言而决。伊德里斯和褚士朗之间的关系差到两人兵戎相见的地步他也经常被拿来和褚士朗进行比较。但是就他一贯的战略性、顽固的野心以及战术指挥时的弹性不足等方面来考虑倒不如拿他去和方修利比较起来显得更恰当一些。



如果说方修利是流亡的自由人那么伊德里斯就是被软禁在天城这一雄壮的牢狱中的高贵囚虏。



“天城是牢狱。”



曾经这样一语道破的褚士朗希望从这里逃离而现在正作为敌人渐渐逼近。



“他自己曾经想象过这样的事态吗。不可能吧。亚历亚伯特就更不可能了……”



对亚历亚伯特和褚士朗比他们小三岁的伊德里斯抱着过剩的竞争意识而在这一年里它完全成长为了敌意。亚历亚伯特和褚士朗的联合是由伊德里斯促成的也有持这样极端论点的历史学家存在。



从若干政治性的选项当中伊德里斯选择了同时和亚历亚伯特以及褚士朗为敌。但如果将这归于他的过度自信或愚蠢的话就会看漏这之后形势的激变。



总而言之这是天城历史上第一次被战火波及。



覆盖着天城的透明天盖就算被护卫舰冲撞也没有留下能称作伤痕的痕迹。六厘米厚的等同于钻石强度的透明陶瓷层下边是三十厘米空气层再下边是又一层陶瓷又一层空气……以此类推外壳共有十二层之多。在万一的情况下会有液体陶瓷充入空气层进一步增强其防御力。因此亚历亚伯特后来所下达的“将第六层以上破坏”的命令只不过是一种威吓并非以破坏天城为目标。



天城的居民在泰坦尼亚的军人看来全都是些安享太平的闲人逸士被允许住在泰坦尼亚的大本营过着安稳清净繁荣的日子。他们完全没想过天城竟然会受到军事攻击实际上这种事在几代人的时间里都没有发生过。而现在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不只是天城的市民。在瓦尔达那行星地表居住的人们有半数正在屏息仰望着夜空。伸缩的光之云看起来就像是要把自然的星辰吞没的巨大宇宙生物一样。在雄壮典雅的瓦尔达那皇宫内苑里哈鲁夏六世连晚餐都没有吃站在阳台上用恍惚的目光一直向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