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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夫复何求





  大宋熙宁五年春,西垂重镇渔州城张灯结彩,遍布大红喜字,洁白无瑕的城墙掩映在红色的旗帜海洋之中,再配上若有若无的嫩绿草色,显得分外喜庆。

  唐钰娶妻,本不愿铺张,花翎语与李韵儿便住在隔壁,打开门将两位新娘迎进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也无需如此多的繁文缛节。

  也不知是哪一个闲来无事的将此事给透露了出去,便如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一块石头,荡起的水波迅速传遍了整个渔州城。

  城主大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立即成了一锅沸水,百姓自发在各处张贴喜字,将城池好好装扮一番,为城主贺。

  婚礼当日,李韵儿暂住的小楼内,花翎语在隔壁房间梳妆打扮,李韵儿也被红箫按在玻璃镜旁贴着花黄,见性情恬静的李韵儿始终带着一抹微笑,为她梳头的红箫忽的背过身去偷偷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水。

  “今日妹妹嫁人,本该是我流泪才对,怎么倒是姐姐先哭上了?”

  红箫听闻此言,旋即破涕为笑:“姐姐这是为妹妹高兴罢了,似我们这等人的出身,能寻到一个好人家实在不易,唐家公子更是万里挑一的才俊,你守在他身边近五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李韵儿淡然一笑,将自己的长发盘起,带上凤冠:“能够嫁入唐府,的确是妹妹的造化,陪在公子身边,也是妹妹心甘情愿,即便他不娶我,我也无悔,只不过是无名无分罢了,似你我过去的身份,还在乎这些?”

  红箫将手搭在李韵儿的双肩之上,语气竟有些凝重:“我知道妹妹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公子,你可不能妄自菲薄,公子若不是真心喜欢,又何必大张旗鼓给你这个名分?”

  两人在房中说话,屋外的吹打之声已传了进来,丫头馨儿推门而入,嬉笑着说道:“小姐,接新娘的花轿来了。”

  小楼外的大门前早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两顶花轿的轿帘被喜婆揭开,在红箫与王恩澈的搀扶之下,一袭红色嫁衣,顶着红盖头的花翎语与李韵儿被送入了花轿。紧接着一阵鞭炮之声响起,负责引路的唐钲一拉缰绳,一匹白色骏马拉着身穿喜袍胸口戴花的唐钰朝着家门相反的方向缓步走去。

  笑容已然有些僵硬的唐钰一面朝街道两边的人群挥手致意,一边趁着无人注意低声询问身边的唐钲:“你小子是不是领错路了?”家门近在咫尺,为何非要绕个远路?

  唐钲讪讪一笑,解释道:“这事可怪不得我,迎亲路线是知州大人亲自拟定的,你若想骂人,一会只管找他去。”

  唐钰闻言便是一阵咬牙切齿,明知自己不能骑马,还要搞出如此多的名堂,怎么说自己也算是辛赞的半个大舅哥,即便是看着陈妍霏的面子,他也不该如此整自己吧。

  队伍出发,由唐府门前的小巷进入主街道,自城西的鼓楼出发,经男子学堂、州府衙门、女子学堂到城东的栋楼之后原路折返虽说辛赞已然极力缩短行程,这一路走来,还是将唐钰累成了死狗一条。

  唐府正门前,双份的火盆马鞍一字排开,只是在踢轿时,唐钰犯了难,花翎语与李韵儿均不愿先下轿。

  李韵儿不下轿的理由是:“姐姐本就认识夫君在先,进门排序自然要在妹妹之前。”

  花翎语却道:“妹妹常伴夫君身侧已有五载,若非夫君此前犹豫不决,只怕妹妹早已进门,又怎会等到此时?”

  这两人倒是高风亮节,苦了唐钰被晾在了一边,眼看吉时将过,唐钰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在两边的轿门上各自踢了一脚,等到新娘被喜婆扶出花轿,一把拉过也不知是谁的衣袖,将其中一位新娘背在了身上,对站在一旁的另一位新娘说道:“刚刚先踢了你的轿门,便先背她去门前,在我心中,你们与家里那三位一般,都是一样的。”

  两位新娘盖着红盖头,此刻听了唐钰的话,也不知是如何表情,唐钰却能感觉到自己身后背着的一位妻子身子微微一颤,原本不知如何安置的双手慢慢环上了自己的脖子,似乎这一生都不愿再放开。

  新娘进门,高朋满座的唐府大院立即欢呼四起,在一众亲朋的簇拥之下,三人开始行对拜礼,短暂的热闹之后,花翎语与李韵儿被送入了各自的新房。趁着唐钰出门敬酒的间隙,一高一矮两个女孩窜入了李韵儿的房间,正是她的两位弟子,李师师与唐夜雪。

  看着师傅一身嫁衣,李师师心中替李韵儿高兴,面上也有些赌气:“师师还未出师,师傅便已嫁人,今后还如何指导弟子技艺?”

  李韵儿知道此刻除了她们再无旁人,便偷偷掀起了盖头的一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师傅嫁不嫁人,与指导你弹琴有什么冲突吗?”

  “那自然是有的啊。”李师师回道,“嫁了人便要生子,师傅有了孩子,哪里还有教琴的空闲?”

  李韵儿闻言斜了自己的弟子一眼,虽有腮红遮面,却也藏不住满脸的羞涩:“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李韵儿嫁给自己的亲爹,最为开心的当属小徒弟棉儿。她拽了拽李师师的手,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师姐,师傅嫁给我爹,你不开心吗?”

  李师师瞪了自己的师妹一眼:“你自然开心了,师傅成了娘,便再没人管你了,你看你家里那几位娘亲把你给宠的。”

  棉儿一撅小嘴反驳道:“我爹说了,女儿都是要宠的,再说了,我爹不宠你吗?芙姑姑眼红你那个什么演唱会可不是一日两日了,总是怪我爹向着你。”

  看着面前两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粉雕玉琢的女孩斗嘴,一股分外满足的心潮油然而生,遥想自己年幼时命途多舛,吃过的那些苦又有谁人知?而从今往后的时光,便只是想想也能使她自睡梦中笑醒。

  如此场景是否便是那一句,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