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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谢清豫仍笑:“你打算什么谢?”

  陆至言抬眼,目光落在谢清豫的脸上,像在分辨她是在玩笑或认真发问。院子里只远处几盏灯笼,光线非常暗,他看不十分清楚她的面容,唯有她身上那股奕奕神采一如既往的惹眼,叫人无法忽视。

  “郡主……有什么需要吗?”半晌后,陆至言斟酌开口。

  谢清豫想过片刻,方才说:“若你有这个诚意,便答应我提出的三件事。”

  陆至言略有迟疑:“任何事?”

  谢清豫说:“我不会为难你,必是你能做到的事。”

  陆至言没有立刻答应或拒绝,沉默许久,他冲她轻轻点一点头,等于应允了。

  谢清豫一时又笑,眼里闪过盛放的光彩。

  但是她很快收敛笑意,压着眉眼:“白天的时候,你想同那个人说什么?”

  陆至言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说:“那样倒也省事。”

  省事?在那样的大庭广众之下,道出自己官奴身份,当真省事。任是先前他们心思如何强烈,恐怕都歇了。可何必要这样对待自己,将那般伤痛掀开来给人看?

  “不可以。”谢清豫微沉的语气,“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说那两个字,不可以在我们面前说,也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说。会招来麻烦的,你不明白吗?”

  陆至言很快说:“抱歉。”

  谢清豫看着他:“这是我与你提出的第一件事,你要记得。”

  陆至言没有说其他的话,答应道:“是。”

  “另外两件事,等我想好了再说。”

  “是。”

  谢清豫打量着陆至言,他穿的一身素色粗布衣裳,却无损气度。从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印象里他便是矜贵冷清的模样,到得今天仍是如此。

  不过这次他被她从府里强行带出来,什么行囊都没有,等到了青州,是该好好帮他添置几身衣裳才行。谢清豫暗暗琢磨着,把这件和陆至言有关的事记在心里。

  两个人相对站着沉默许多,谢清豫终于说:“外面凉,进去吧。”

  陆至言点一点头,人没有走,像是在等她。

  谢清豫抿唇,抬脚从他身边走过,走出去几步,忽而回过头来。她望住陆至言一双眼睛,声音很低:“陆至言,你要记得你曾经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我们从来都没有那样看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清豫:big胆!抢我的男人!

  陆至言:……

  第3章 答案

  谢清豫躺在榻上,久久无法入睡。

  她想着白天陆至言被截断没有说出口的话,心里头也闷堵。

  两年前,陆家突逢巨变,陆尚书获罪入狱,后被流放边关。一夕之间,陆家已变得支离破碎。陆至言被贬为奴籍,辗转进了王府,却只能是奴仆身份。

  那个时候……谢清豫回忆起往事。她十四岁那一年,一场诗会,是她初初见到陆至言。彼时的他自信且矜傲,意气风发、头角峥嵘,站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第二年,听闻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乃是一位只十七岁的少年,她很快想起他。得知那状元郎的名姓,果真如此。那一日,她看到他背脊挺直坐于马背,环绕着他的无不是种种祝贺与称赞。

  十七岁的陆至言,风华正茂、前途无量,可是这些很快便消失不见。他为了替自己父亲伸冤,几乎性命都豁出去,最终却没有能够……即便两年过去心结也终究打不开。

  他在府里,没有人把他当下人使唤,府里的仆从都对他也挺恭敬的,到底是她爹爹亲自领回来的人物。但陆至言总自己寻些粗活干,旁人没有法子只能由着他去了。

  是不是因为不知道亲人都在何处受苦,所以心里难受,无法安心?谢清豫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但她不想要看他这样子。不希望他这样,她又能做些什么?

  拿手掌摁住心口的位置,谢清豫翻个身,再一次叹气。木窗子有细微的光漏进来厢房,她眼睁睁的瞧着,恍恍惚惚,记起十五岁那一年的冬狩出行。

  那一次,她因太过贪玩差点儿丢了性命,全靠陆至言带着人从虎口救下她。已经过去三年的时间,后来发生过那么多事,不知他如今是否还能记得这些?

  谢清豫多少是有感觉的,在王府里面,陆至言有意的避她。或许不止她,他对府里其他人也是一样,而她和他一个在内宅一个在外宅,其实没有多少说话与接触的机会……她却依然想要离他近一点儿。

  谢清豫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十八年以来最大的难题。

  她想从陆至言这里得到答案。

  夜里辗转难眠至凌晨方睡着,翌日,谢清豫没有意外的起晚了。春絮和夏果不在厢房,她洗漱梳洗的东西倒是都提前准备好了。

  懒散起身,洗漱之后,头发简单编条辫子,谢清豫漫不经心的打开厢房门,一眼之下,看到的是正守在门外的陆至言。四目相对,一夜满脑子都是他的人愣住。

  相比于谢清豫的反应,陆至言要淡定得多。

  他先一步移开眼,一贯垂下眼说:“刘叔他们很快便会回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回过神的谢清豫收敛起情绪,克制的点一点头。她随即往院子里看过去,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天地之间雨势渐大渐小,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微冷的天气让人越发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无事可做,谢清豫索性坐在廊下一张小杌子上,望着雨幕发起呆。陆至言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站着。

  谢清豫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和别人会没有话可聊,至多是她不想聊,然而这会儿,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好的由头和陆至言搭话。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不好说。

  从她走出厢房,他便一直站在廊下,一动不动,仿佛一副静止画。谁都不出声,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雨声——直至谢清豫听见了陆至言低低的咳嗽。

  “身体不舒服?”谢清豫扭头托腮看向陆至言。

  陆至言摇摇头,算是否认。

  谢清豫打量过他两眼,想一想,没说什么,又转过头盯着院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