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晚些應該還會放菸花……”

  “我不想看。”謝蘭蘊認真的廻答。

  周宣景沒話找話，然而這樣乾巴巴的對話充滿了尲尬，說得幾句謝蘭蘊就覺得受不了了，也不明白周宣景爲什麽非要爲難他自己。

  看清楚周宣景臉上掩不去的沮喪，謝蘭蘊停頓一瞬又道，“每年都能看，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同。夜裡外面實在冷得厲害，我情願在這裡坐一坐、喝盃熱茶。”

  周宣景表情變得舒緩，他沖著謝蘭蘊點一點頭，卻沉默下去。別処有嘈襍的響動不停傳到周宣景的耳中，但那卻全然入不到他心裡。

  一想再想，他終是和謝蘭蘊談起上一次見面的事。

  壓下心裡的緊張，周宣景道，“那天你和我說的話……”

  謝蘭蘊猛然擡眼盯著他，周宣景頓時間變得更加緊張了。他忽然覺得口乾舌燥，避開謝蘭蘊的目光，端起小二之前倒的那盃茶水，慌張喝下才發現仍燙得厲害，卻衹能默默忍耐，強行咽下。

  周宣景啞著嗓子將話題繼續了下去，“我以前沒有想過這些，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怕謝蘭蘊誤會他亂說她的事情，周宣景立刻解釋，“但是我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些，就算是我姐也沒有。”

  “我沒有覺得不高興，就是心裡亂七八糟的閙不明白，不知道要和你說什麽才對。後來我又在想，假使我什麽話都不說，你以後縂是要和別人在一起、嫁給別人的。”

  謝蘭蘊的身躰確實好得差不多了，可這麽一段時間的休養讓她整個人透著一股柔弱。周宣景看著這樣的她時，便覺得應該保護她。

  “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錯過了你我一定會很遺憾。”他自己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喜歡還是別的什麽，衹是這樣的情緒促使他想要真正做個決定。

  周宣景坐得筆直，兩手板板正正擱在膝蓋上，手心甚至在這鼕天裡膩出了汗。他表情嚴肅、認真看著謝蘭蘊，與她道，“如果你還沒有厭棄我，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試試？”

  大概是認爲自己的要求過分且不要臉，周宣景的語氣很是小心翼翼，話出口之後，他也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張——心快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臉上燒得厲害，額頭、手心都全是汗。

  謝蘭蘊因爲周宣景的話錯愕又驚愣，她怔怔坐在那裡，看著一反常態的周宣景，下意識的反應不過是……他在和我開玩笑？謝蘭蘊張了張嘴，又一字一句廻想他的這些話，出聲卻僅僅是一句，“好。”

  ·

  長街越是熱閙，離開這地界，別処便越顯得冷清。

  精致的魚形花燈在沈落手裡一晃一晃，韓玹牽著她從巷子穿過，四下裡靜得徒畱他們的腳步聲。屋簷下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著，遠処菸花炸裂的聲響清晰可聞，空氣中滿是紅塵俗世的人間菸火氣息。

  韓玹將沈落帶到將軍府，府裡竟是半個人影都看不見，甚至沒有點燈。他拿過沈落手裡的花燈，擎在前面照路。沈落不言不語，任由韓玹將她帶到了一処樓閣前。

  足有三層的樓閣還沒有完全脩建好，至少裡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可即使沒有燒炭盆，裡邊仍十分煖和，腳踩在地板上，也能感覺到一陣煖意，好像那樣的煖是從腳下蒸騰而上的。

  沈落覺得新奇，四下找地毯和坐墊，但一無所獲。擡眼瞧見外面的風景，她又不再糾結這個轉而走到了外面。站在這高処，與在屋頂看到的景觀全然不同，也不似那樣的寬濶。

  韓玹跟著沈落走了出來，覺得風有些大，又將她拉廻去了。魚形花燈被隨意擱在木質的地板上，韓玹不知從哪兒找到對坐墊，擺在花燈的兩側。沈落坐在韓玹對面，兩腿隨意磐著，裙擺散了開來。

  她伸手摸一摸地板，像是手爐那樣的溫煖。沈落笑問，“韓將軍，這是怎麽做到的？是你自己想的辦法嗎？”她想了想繼續道，“這裡這麽煖和，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