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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棠是她的臣,陪她完成千秋功业。星棠还是她的朋友。

  她不忍朋友伤心,劝慰道:纵是帝王,岂有不死?大周在一日,朕就在一日。星棠,我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她心思剔透,看世事的角度与人迥异,若不然,也不会成为千古明君。

  陛下!

  好了,哭哭啼啼,朕听了烦。她打趣道:你再哭,老师都要误会我们两人有什么了。星棠,我们可是最纯洁的君臣挚友啊

  临了她都要开玩笑,昼星棠是哭不是,笑不是,一声叹息。

  天命如此,油尽灯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昼景也无能为力。

  昼家在一日,皇室清明一日,昼家世代家主为君为民,此乃家规。谁触犯家规,我必不饶她!

  她这话,不仅是说给李绣玉听,也是说给星棠听。

  功高盖主,主弱臣强,星棠没那个心思,保不齐后人经不住诱.惑。

  得老师一句话,绣玉便放心了。她精神一下子好起来,回光返照:我想再见见母皇和母亲。

  元十七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疼,她守在门外,指尖寸寸生凉。原本她在道院呆得好好的,被姐夫提了来,不仅她来了,沈端也来了。

  端端她不再喊沈夫子,换了更为亲昵的喊法,足可见她方寸大乱。

  沈端的状态不比她好,捂着心口直皱眉。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心要碎了。

  姐夫!元十七失声喊道。

  昼景看着她们雪白的脸:进来罢,绣玉想见你们。

  绣玉

  元十七心尖刺痛,浑浑噩噩迈进那道门,看到龙床上挣扎坐起的那人,眼泪无端端淌下来。

  她不知道为何女帝陛下和皇后格外恩宠元家,又格外迁就她和端端。女帝力排众议抬举元家,又赐沈端不做事只占便宜的官做。偏心地厉害。

  李绣玉看着她转世为人的母皇、母亲,笑容灿烂:走近些,让我再看清楚些。

  不明真相的人有时候活得痛苦,有时候又能少去很多痛苦。

  元十七茫茫然走到她面前,陛下眼看不行了,大限已至。这念头同时浮现在十七和沈端心头,她们张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只是觉得难受。心被撕裂成碎片,她在之时还好,若晓得她不在了,心头总觉得缺了一角。

  真好。李绣玉笑中带泪,还能看到年轻的母皇和母亲,真好。

  上天待她不薄。

  给了她年少痴情的皇后,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完成皇权霸业,还给了她亲人再次相聚的缘分。她很知足,也很感激。

  真好

  她捞起元十七的手,递到沈端手上,看着她们掌心相握,她字字真心:如果喜欢,喜欢相爱,可不可以早点在一起?

  你怨了她好多年,怨恨她半道抛下你,可我知道你最爱她。世间之大,不管是李十七还是元十七,她爱的都是沈端。不要再口是心非了,好好相爱,好好走完漫长的人生。

  她视线移开,满眼孺慕地看着沈端:别再让她怨你了,好好爱她,别再欺负她。没有你,她过得很不容易。

  她说得俱是两人前世的光景,沈端眉眼深处裹着浓沉的悲色和痛惜:陛下,我会好好爱她的。

  喊我绣玉。我永远是你们的绣玉。母亲。

  绣玉。

  李绣玉开心地笑了。

  她眼神开始恍惚,放下了最后一桩心事,喃喃道:皇后呢,皇后呢,我的安安

  皇后笑着将她搂入怀:阿玉,阿玉我在这,我在这

  浔阳城钟声敲响,陛下驾崩,满城缟素。

  深秋,秋风凛冽,入目一片雪白,似是冬天提前来了。

  玉沉璧被宫人匆匆领进门,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不懂,不懂为何陛下驾崩的日子皇后要点名见她。她匆忙站稳身子,起初是走,渐渐改为跑。

  十月二十一日,女帝陛下与世长辞。

  半个时辰后,皇后殉情。

  大周一日之内没了帝后,哭声如嚎。

  新旧交替的年岁,世家之首的昼家再次扛起匡扶皇室的重任。棺木葬入皇陵,当天,昼星棠悲痛过度晕倒。

  人心动荡,新主比起先帝少了几分胆魄。也是这一日,昼景翻出旧日朝服,重新以家主的身份出现在臣民眼前,震慑一切宵小。

  如她当年一般,亲手扶着新帝走过九重台,将象征皇权的冠冕戴在她头上。

  山呼万岁之中,昼景站在新帝身侧,平生悲凉。

  世事如此,不死,也是一种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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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白驹过隙

  大雪覆盖整座浔阳城, 寒梅在凛风盛开,枝头沉甸着白色、红色的花, 颤颤巍巍,又在北风呼啸中倔强摇晃身姿。

  新帝继位,大周走向崭新的明天。昼府,昼星棠披着厚实的大氅站在青石阶上,举目遥望高高的皇宫。李绣玉的死给她带来太大的打击纵是帝王,岂有不死?

  陪伴了多少年的挚友一朝逝去,催折了她挺直的脊梁, 人生寂寞如雪。

  君臣相宜、知交故友,那些热血拼搏开创盛世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有心底生出难解的倦。

  又是一阵风吹来,凛冽里夹杂着屋檐吹落的冰雪,昼星棠脸色难看, 徐徐吐出一口气,热气散在长风,了去无痕。

  她怔怔出神, 转身之际,一阵眩晕感袭来,直直栽了下去。

  醒来,阿娘坐在床沿目色担忧地看着她。

  昼星棠向来是懂事的好孩子, 长大以后极少教长辈费心,看着阿娘忧心忡忡的眉眼,她生出深深的愧疚:阿娘

  张开口, 嗓音都透着沙哑。

  琴姬知道绣玉的走给这孩子带来不可磨灭的打击,她扶着人坐起,接过花红递来的汤药, 慢条斯理吹了吹小瓷碗表层漂浮的白气:来,张嘴。

  唇瓣微张,瓷勺喂了进去,温度正好的汤汁划过喉咙:这是你阿爹特意为你熬的。

  昼星棠顿时感动不已,只是精神还是很萎靡。要阿娘捏着瓷勺一口口喂她,她过意不去,毕竟也不是小时候了。她都多大了。

  阿娘,我自己来

  别动。琴姬温声制止她:病了喝药,饿了要吃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为娘的心疼自己的孩子,也是寻常。

  重来一世,起初对前世的自己养大的孩子琴姬没那么多念,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星棠毕竟是她的星棠,是从母腹生下来就被她抱在身边养的女儿。与她有当母女的缘分。

  及至后来怀孕有了星灼,为人母的感受切身在心间流转,看着曾经在她膝下一点点长大的女儿,琴姬发现,她比自己象的还要爱这个孩子。

  喂进嘴的汤药似乎多了点甜味,昼星棠大病一场,恍惚回到儿时,儿时她病了,阿娘也是这样哄着她,一勺勺喂她,不厌其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