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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8)(1 / 2)





  此乃雅事,但着实麻烦。

  但麻烦和讲究本来就爱混在一块儿,世人也分不大清。

  可这要让昼家如今的家主来说,多说两个字都懒得,那就只能说一个:装!

  太能装了,昼星棠每次看世家的小年轻假风雅竞风流,眼皮都忍不住乱跳。

  此刻她站在世家门院的石阶,身披大氅,鬓发掺了若有若无的霜色,眉宇染了惆怅。倒不是被时下浔阳的世家小家伙气的。

  她气质好,自幼承庭训,虽是旁支嫡系,可做了昼家少主子,养出来的一身矜贵比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女都要优越。

  哪怕如今眼角生出细纹,年轻时的秀气精致还是刻在了眉眼间。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气韵,一眼淡淡瞥过去,都能要人折了腰。

  权柄在握的世家主当然也有烦心事。

  大雪飘飞,轻悄悄落地,昼星棠又叹了一声。

  她手里拿着一封信,薄薄的一张,风再猛点,许是能扯碎这信。她慢悠悠将信拿好,不容这风损了薄纸寸毫。

  爹爹是寂寞了么?

  她仰头看向浔阳梅林的方向,不用想,那里定然招了许多赏梅人。

  真风雅的,和附庸风雅的。

  昼星棠活了半辈子,九州大地见过的上位者不少,可要说真风雅真风流,还是她那位九州第一逍遥绝色的爹爹。

  爹爹几十年前离开浔阳,帝都便少了七分鲜活的风流劲。她想:真该要现在的小辈看看何为真正的世家风流。

  真正的风流,可不是有个好皮相,装得和温室里碰不得的小牡丹花,又或装得和梅林料峭的梅花。装是装不像的。风流妙在一个真字,妙在能不为风流二字所累。

  袖手名利权势的轻描淡写,满堂权贵自在饮酒高歌的洒脱。

  是说一不二不容置喙的睿智英明,是只手可镇山河乱象的霸道威武。

  看着回信上的勿忧二字,熟悉的字迹,见字如见其人。

  昼星棠轻拢衣衫,爹爹要自己勿忧,可自己如何能不忧呢?她都多大岁数了,爹爹还想给她找一位后娘,后娘芳龄十八,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元家丢失了十八年的嫡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引得爹爹为她重新入世,为她再次动.情?

  爹爹,是忘了阿娘吗?

  曾经的神仙眷侣,她最艳羡的爱情。

  曾几何时昼星棠自认做不到爹娘一般痴情,是以她多情,不专情,一切为世家子嗣绵延着想。男人而已,看得上便要,看不上便弃,有何不可?

  她自己可以胡来,爹爹在她心里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也

  元家车驾行到哪了?

  回主子,最迟明日就该入城了。

  明日

  她问:爹爹呢?

  老家主一路随行,明日也该到了。

  听到爹爹护着元家女回城,昼星棠轻揉眉心,没来由地生出烦躁,这都什么事。挥挥手:下去罢。

  隔着两条街,元家。

  灯笼!灯笼,歪了,往左边点,哎,不对不对,再往右边点!

  挂灯笼的少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被指挥一通,恼了,站在木梯上叉腰,都不怕摔下来,眉峰一皱:三哥!你到底能不能靠点谱!

  被他扯着嗓子喊了声,元三郎眯了眼睛,提了提鼻梁上的椭圆镜片:哎呀,十三弟,哥哥也不是存心折腾你的

  他摇摇头,嘴里嘀嘀咕咕:哎呀呀,这镜片该找道长维修了,上面的灵气法阵快失效了

  站在梯子上的元十三耳朵好使着呢,听到这话气得险些一个仰倒:好罢,是他傻了,家里明明哥哥这么多,他怎么就想不开找眼睛不好使的三哥帮忙察看。

  兄弟姐妹里面数三哥和九姐学识最高,同样是学文,九姐学得腹有诗书气自华,三哥读书倒把眼睛累坏了。

  前年不知哪个道观的人来浔阳,见了三哥,直说三哥有福气,卖好赠送了一副椭圆物什,上面有小型阵法加持,灵气汇入双目,解决了三哥睁眼瞎的问题。

  元十三这么想着,也不难为他了,喊了忙得团团转的小厮过来。

  总算挂好灯笼,他下了木梯,好心地拍拍三哥肩膀:三哥,赶紧找道长帮帮忙,不然等十四回来,你连她长什么样子都瞧不清,以后再把人认错了,看阿娘不揍你!

  元三郎经他提醒,猛地一拍脑门:是极,我去找道长,你们先忙。

  又欺负你三哥了?

  哎?大哥。

  元十三笑得灿烂,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元家长子元袖。

  元袖是大前年的新科状元,文武双全,长相极佳,浔阳偷偷爱慕他的世家女数不胜数。

  此人典型妹控,为了他家十七以后闯了祸有人收拾,一鼓作气地考上状元。年二十五,已是大周四品官。

  在他眼里,妹妹们全是宝,得捧着,弟弟们无一不是草,要经风吹雨打。

  元十三小时候没少挨他揍,偏生兄弟们越揍感情越深,大家对这个长兄心服口服。

  为了迎接十四归家,家里连挂在外面的匾额都换了。

  元家动静闹得大,不到半日全浔阳都晓得元家丢了十八年的嫡女被找回来了。

  不仅如此,护送她回来的,是昼家那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说外界人如何言语,元家人自个都激动地摩拳擦掌。

  消息没传错罢?十四真和

  闭嘴!没影的事瞎嚷嚷什么?元袖冷着张脸:平白坏了十四清誉。

  他素有长兄威严,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偃旗息鼓,纷纷闭口不言。

  去准备罢,到时候爹娘和十四她们回来,务必要让十四感受到咱们真切的同胞之爱。元袖最为年长,性子沉稳,提到失而复得的十四,眼里带了一抹笑:不好好表现,休怪到时候十四不认你们。

  他挥袖离开,元十三摸着下巴道:四哥,你说

  什么?

  你说大哥这样子,不会吓到咱们的好十四罢?我总觉得大哥憋着劲没往外使呢。这可是能因为旁人念叨十七一句不好,奋发图强一举考中状元然后打对方脸的狠人!

  隐藏的妹控,惹不起惹不起。

  都是当哥哥的,在讨好十四一事上,他们怎么能抢过大哥?

  元四郎面若好女,生得极其秀气阴柔,嗓音温温柔柔,滴水似的,自从大周律法默许同性成婚后,爱慕元四郎的世家女能从家门排到西城门!

  他性子和善,说话温声细气:放心啦,十三弟,十四会喜欢我们的。比起大哥极度宠妹的性子,我们也不差嘛。润物无声,也是爱的最高境界啊。

  元三郎戴着经过灵气加持的椭圆镜片,细长的金链别在耳后:是啦,是啦,我特意在钦天监请了半月假,为的就是带十四游遍浔阳

  什么?!元十三瞪大眼睛看他:三哥!你怎么能这样!

  他急匆匆离开,往书院找院长请假。

  元家女子头探头说悄悄话,分享着从十七妹信里得来的可靠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