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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景华心里有人的。”也是生平第一次,说了谎话。景华心里有没有人,谁知道!但是这么多年没有成婚,大概是真的有人吧!

  小皇帝用很凶很凶的目光瞪着他,却只给了一个回家面壁的惩罚。廖长宁又忍不住猜测,这一次可是实实在在的用强,陛下这样轻的处罚是不是意味着对他有几分不同?还是忌惮着廖家的兵权?怎么可能,廖家的兵权可是陛下亲手交到他手上的。

  除夕,宫中夜宴。看着独自一人坐在高处的小皇帝,廖长宁有几分心疼。过了年才十八岁,陛下还那么小呢!可是,修长城,挖运河,设六部,开科举,造纸,建图书馆,看上去这样稚嫩的陛下已经做了那么那么多。高处不胜寒,若是有一日他的小皇帝也成为孤家寡人,还会不会记得那个曾经喜欢过他为他战死沙场的冠军侯呢!

  杯中酒有些苦,一口喝干,廖长宁发现自己有些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皇帝的生辰过了,匈奴使团走了,推恩令出来了。

  藩王们乱了一阵,朝臣们议论了一阵,廖长宁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景华说,推恩令是陛下提出的。那么完美的削藩手段,一个仅仅十八岁的小皇帝,而他,除了打仗一无是处的粗人,又有什么资格把人抱在怀中据为己有!自卑,廖长宁深深地自卑起来。

  小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的欢乐着,偶尔也蹲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忧郁一小会儿,但是很快就会再次欢乐起来。那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一碟花生米一碟猪耳朵就能让他快快乐乐过上一个下午。廖长宁忍不住心疼。在离宫的那五年,恐怕日子也过的很不容易吧!随园主人他没见过,能把陛下教成这样雄才大略应该很不简单,只是生活上是否苛刻了一些,听说他们这些高人很多都是隐居山野粗茶淡饭的。

  小皇帝又出了宫,穿着那件最喜欢的明黄色绣小龙的袍子。廖长宁也喜欢那件袍子,穿在陛下身上总是让人很想抱一抱,亲一亲。

  可是,他不敢上前。看到那样活泼泼简单快乐着的小皇帝,他不敢靠近,他怕在人前不能自已。可是,现在的他恨死了他的胆小惧怕。

  因为他的怕,他离得很远很远。

  因为他的怕,他来不及阻止那只朝明英飞去的箭。

  因为他的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陛下胸口中箭慢慢倒下。

  38、小三有话说(四)

  廖长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人抱回宫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拔掉那支箭的,他只知道他的陛下流了很多很多血,他的陛下已经没了呼吸脉搏,他的陛下,他的陛下就要死了。

  他不敢动,只是握着一只几乎没有温度的手跪在那里。他不敢闭眼,只怕一个闭眼就再也见不到他的陛下。

  周围人来了又走。有人在小声说话,他听不到。有人来拉他,他把人打飞了。有人来给他嘴里灌东西,他尝不出味道,也都咽下去了。

  似乎只是一个眨眼,又似乎已经过了半辈子,床上的人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醒了,他的陛下终于醒了!

  手抖得厉害,廖长宁轻轻地在小皇帝脸上摸了摸,嘴张了张,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这一睡就是两天,醒来只觉得膝盖疼的厉害,针扎似的。廖长宁知道,这是因为跪的太久了。

  太医说陛下已经无碍了,太医说陛下醒来很快就会好了。

  廖长宁心里欢喜,却仍旧舍不得离开,只是喊了太医帮他看腿。陛下说过,小三,你是武将,腿很重要,不能跪。可是他忘了,他险些伤了这双很重要的腿,这双还要替他的陛下守护大秦江山的腿。

  太医说陛下就快醒来了。廖长宁不敢离眼,捧着自己的药碗蹲在龙床床头小口小口喝药。以往他最是讨厌喝药,这次看着陛下的脸,却一点都不觉得苦了。

  小皇帝醒了。

  廖长宁还来不及开心,就见到他的陛下眼睛正盯在景华身上。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景华病了一次,身体又弱上了几分,容貌一如既往的好看。但是,这不能成为他退缩的理由。所以廖长宁把薛景华挤开,自己凑了上去。

  小皇帝把脸扭开了。

  廖长宁眼睛慢慢红了。陛下,就这么讨厌他吗?可以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毫不犹豫去救明英,可以在睁眼之后给景华一个安抚的笑,就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吗?

  是啊,从他上次用强,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他了。

  廖长宁心里发苦,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只是端来药碗喂人吃药。小皇帝怕苦的厉害,不爱喝药,现在醒了更是倔着不喝,廖长宁却是不敢纵容半分,直接就给人灌了进去。

  然后,廖长宁心又凉了。

  陛下怕苦不爱吃药,他灌了,被讨厌了。

  陛下讨厌太甜的东西不爱吃蜜饯,景华喂了,就吃了。

  廖长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寝宫的,只觉得胸口似乎塞了什么东西,涨涨的难受的厉害。

  这种难受在看到重华宫陛下差人送来的一卷子诗稿时达到了极限。他是念书不多,可他看得出那是情诗,许许多多的情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把诗稿摔在地上,狠狠地看着他的陛下,却还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陛下没有错,陛下不过是,不喜欢他。

  带兵离京,南下平叛。也许他这样的粗人,还是安安分分做一个武将战死沙场才是正经吧!整整半年,一次次血战,砍了三个反王的脑袋,却也落了满身伤。拖着半条命回京,看到巍峨的城门,却仍旧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个人,看看那个始终不肯看他一眼的陛下。

  可是他不能去,他怕这一身血污吓到他干干净净的陛下。

  但是,陛下来了,带着所有的太医来了冠军侯府,来到了他的面前。陛下还是陛下,脸色却很难看,看他的目光也很怪。

  陛下,还是关心他的吗?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吗?廖长宁扭开脸,不敢再去看他心心念念的陛下,手上却紧紧抓着他的陛下的手腕,死也不肯松开。

  皇帝回宫了。

  廖长宁缓缓呼出一口气,躺了许久,平复了心情,缓缓坐了起来。

  他要进宫,再去看一眼他的陛下。

  身上带了伤,进宫花了些力气,伤口似乎也有被扯开的迹象。没有理会那些,廖长宁只是直接进了帝王寝宫,再一次把他的陛下抱在了怀中。

  挣扎很微弱,似乎是怕碰疼了他一般。廖长宁心中暗喜,故意闷哼出声,还崩裂了一处小伤口流了点血出来。身下的人很快就不动了,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肩上的伤,然后就放软了身体。

  那一晚,廖长宁恨不得死在那场极致的欢愉里面。

  再次醒来是在傍晚,景华守在旁边。据说他崩裂了伤口失血过多,又狠狠烧了一场。可是,他的陛下不在,昨晚,终究还是一场强迫,一场让他不得不去做也让他离的越来越远的强迫。

  小皇帝似乎很快就忘了那场强迫,依旧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廖长宁却不敢再过去了。他的陛下,已经彻彻底底不去看他了。

  南方水患。明英去赈灾,砍了半省官员回来,又做了八府巡按,四处巡查砍人脑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