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看气质

腊月二十四。

迫近年关，圣京一天比一天热闹，进城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

圣京有四道大门，皆高百丈，宽五十丈，巍峨可供两架驭日王辇同出入。

驭日王辇，是世代金主远巡的辇架，有二十丈宽，五十丈高，四条蛟龙驼走，华丽显赫。

依照惯例，这四道门中，北门常开，南门永闭。逢一、七月初开东门，四、十月初开西门。

在城中，任何人不得飞行，不得争斗。

前一个规矩，哪怕灵君也不会冒犯。后一个规矩，亦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违背。

圣京不禁任何人进入，哪怕妖邪鬼魅，但也很少有妖邪鬼魅到这座城中来。

传闻，四道城门中，皆有一面灵境。可以在任何生灵在经过城门时，摄下其一缕影子。

被摄下影子的人，无论身在何处，巡幽司的幽人都可以根据这缕影子找到，甚至远程以秘术诅杀。

天光乍亮，进城的人便络绎不绝。

有提前进京，准备参加来年二月初二圣载文考的书生。

有打算在圣载次日，于神府论武中大显身手、扬名天下的武者。

有前来观看年末当晚，天下间最漂亮的烟火盛会的游者。

有前来参加大年初一大朝会的各郡属城王侯，和各门各宗朝贺金主的使者。

当然，还有趁着如此良机，从各地赶来的生意人、贩夫走卒。

宽大的城门西侧，窝着三三两两的轻衫短打，都是十五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模样机灵，气质市侩。

他们时不时冲着人流中指指点点，偶尔相互交流两句，像是围在羊圈外挑羊的买客。

这一过程，魏小四称之为看栏。

魏小四是他们中一员，雅称导引人，俗称腿爷，更俗一点就是带人跑腿儿的。

像王城这么大的地，前后左右四道门，内城外城中城四五环，也不知住了多少人，有多少街。

莫说是外地人，就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也难以摸清东南西北。

所以外地人进城，就需要一个导向领者，指引着他们找地方住处、风景旅游、办事儿。

这就是魏小四这些腿爷的活。

这工作表面看上去下九流，不怎么场面，实则鸿运一至，就是金光临门，有大赚头。

碰到一阔绰的，做一单能休息一个月，甚至一年不干活也而饿不死。

当然，魏小四是有追求的腿爷，比如半月前那单生意，那个看上去酸溜溜的竹篓书生，一下子就赏了他十两金子。

哪怕王城居大不易，但这笔钱也足够魏小四两三个月快活。

也正是这单生意，让魏小四从一个小腿爷一跃成为资深大腿。

“瞧见没有，那遛穿着白衣服的。”

眼下，他正指着人流中一队往城里走的白衣人，得意洋洋的教导几个小弟，“这些人一看准是肥羊，等下都给爷利索点，别被六马那帮孙子抢了先。”

说着，他轻瞥了一眼侧面的同行。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竞争，腿爷也不例外。

这门生意既然挣钱，自然有人涌进来，圈子数不胜数，但派系只有两大类。

一类王城人。

一类就是外地佬。

虽然做腿爷的要求是对王城门精，以王城人优势更大。不过也有在王城旅住多年的外地客，经验也不差多少，自然少不了有人起心思干起这活。

同乡人尚有争执，何况外地人？

自然而然，根据祖籍的问题，就分成了王城派和外地派。前者瞧不起后者是外地佬，后者看不上前者泥腿子、啃老本。

魏小四是地道的王城人，祖上也曾阔绰过，有头有脸的家世。

也不知道是哪一代不给力，彻底被挤出富贵场，沦落进了贫民窟。几代下来，与其他泥腿子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身为王城人，魏小四天生有一种王城赋予的荣耀感，自然站队王城派，是新晋新秀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