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冷哼一声，大踏步走到被绿藤掩盖的山壁之前，缓缓弯下腰，郑重拜道“夜魍大庭侍郎郭汝林，求见前辈！”

身后，一众属下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如临大敌。

只是等了半饷，绿藤后毫无动静。

小胡子没有起身，再拜：“夜魍大庭侍郎郭汝林，求见前辈！”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片刻方绝。

小胡子抬起头，三拜：“夜魍大庭侍郎郭汝林，求见前辈！”

仍旧无人应答。

小胡子吐了一口气，回头望了跪在地上的精瘦汉子一眼。

后者脸色一苦，麻利的爬起身走到山壁下，深吸一口气，拨开绿藤帘钻了进去。

几个呼吸后，他的声音传到洞外：“大人！”

小胡子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原地。

很狭窄普通的山洞，青岩洞壁上零零落落有几道浅浅的爪痕，原主人似乎是虎熊之属，只是地上却没有毛发的踪迹，而是散落了一堆炭屑，像未燃尽的羹火。

小胡子蹲在地上，轻轻捡了一块在手中，感受着上面缓缓散去的温热，面沉似水。

精瘦汉子也捡起一片炭屑，怎么都看不出异样，忍不住问道：“大人，这是？”

小胡子站起身，目光落在洞口一根绿藤上。

一只手指大的灰色飞蛾振着初生的鳞翅，吃力的飞了两圈，慢腾腾从藤帘缝隙里钻了出去。

他轻轻摩挲着手里那块比铁还硬的炭屑，目光也随着飞蛾飞到洞外，飞到天边，喃喃自语。

“壳？茧？”

……

……

山的另一边。

凛冬的萧杀之气将树林染成了金黄，落叶铺满了山沟小路。

不过气候却不似晚冬该有的酷寒，反而吹着暖洋洋的热风。

一条金叶蝰蛇从冬眠里醒来，刚把扁平的脑袋探出洞口，一只赤红的手掌从天而来落，掀开落叶层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拽出洞。

“挺肥实的！”

一个模样“怪异”的怪人看着手里奋力挣扎的猎物，近两丈长、碗口粗的分量，满意的点了点头，红得像烧红的铁一样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一声脆响，韧性十足的蛇颈顿时折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蛇躯反而越缠越紧，紧紧捆着“怪人”的手臂。

手臂比手掌更红，微微发黑，和他的脸、头、脖子，所有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同样的色彩。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大火烧过的铁人，处于一种炙热与融化的临界状态，赤红如火。

而光秃秃的脑袋，修长有力的四肢和流线型的肌肉，都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彪悍感，望而生畏。

怪人仍由蟒蛇捆住手臂做死后挣扎，侧头往背上瞥了一眼，笑道：“我说林老头，该醒了！”

“…”

他背上，趴着一个漆黑瘦小的人影，一动不动，若非有两颗眼珠还能转动，真让人以为是一截木炭。

“你现在这副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怪人回过头，拎着手里的蛇尸，沿着山路往上走，一边说道，“一个叫林岫岩的傻子！”

“…”

背上那截“黑炭”眼睛瞪得愈大，转得愈快。

“别不服气！”

怪人嗤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那个傻子最起码还能说话…你就两颗眼珠能动…说不定最后落一个四肢瘫痪，老年痴呆…”

他自言自语，背上的“黑炭”则使劲瞪眼珠。

两人你说一句，我瞪一眼，互不相让。渐行渐远，不知不觉走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