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书生长笑一声，转身踏步，“小侯爷爽快，咱们山高水长，王都再会！哈哈哈！”

笑声未歇，他的身形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在白茫茫的雪路上，唯有声音在林间震荡回响。

“小生白玉堂！”

“死蛤蟆精，装模作样！呸！”

老头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熔出一个小雪坑。

他回头望了林寻一眼，挪着步子走了过来，视面色警惕的车夫如无物，毫不客气坐车上将林寻挤到一边，用一种很稀奇的眼神打量着后者道，“你小子厉害啊！老夫很好奇，你是怎么惹上这只死蛤蟆精的？”

“多谢老叔相救。”

林寻恭敬行了一礼，神色一动道，“死蛤蟆精？”

“可不是死蛤蟆精。”

林老头咧着嘴，不屑道，“别看那厮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其实就是一只老大蛤蟆！”

“妖妖怪？”林寻脸色古怪，有些不敢置信，“他是妖怪？”

“少见多怪！”林老头用一种看乡下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嫌弃的往旁边靠了靠，“一只妖怪有什么稀奇的？想当年老子远游天下，途径西极拜日国，也不知道见了多少妖魔鬼怪，特别是那美狐女狸猫妹，啧啧啧”

说着说着，他眯着一双老眼，满是回味与憧憬。

“不应该啊！”林寻心里疑惑仍旧难解，“此人若我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北去两千里那座倒梁山上灵穹门的掌门，一门之长，怎么会是妖怪？”

“你小子见识短！见识短！”

被打断臆想，老头老大不高兴，耷拉着脸色，“一门之长怎么了？一门之长就不能是妖怪？”

“老夫告诉你！”

他踮起屁股仰着头，十足的俯视姿态，“拜日国一国之主，都是半人半妖之身，一个妖怪门主算什么？”

“竟有此事？”林寻看着眼皮底下光亮亮的秃壳，皱起了眉，老头所说的话，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妖怪，亦或者说妖灵，乃是对能化作人形的荒兽的称谓，亦或者说对灵者这一境界的荒兽的称谓。

灵，既是说明其境界实力，亦是代表不逊于人的智慧。

唯有化灵之兽，方可称作妖怪，能化成人形。

所有的荒兽，异化荒兽，妖化荒兽，灵化荒兽这三大类，唯有实力最强的灵化荒兽才有化灵的可能。

而人族与荒兽的关系，互为食物，但在这条食物链中，人族牢牢占据着上风，可谓是荒兽的死敌。

推而论之，由荒兽修行而来的妖怪，自然也与人族是死敌，如此又怎么会允许一头大妖成为人族的武宗门主？甚至人妖混血登上三大国之一的王位？

拜日国地处极西之境，距离互为邻里的金、乾两国路程遥远，且国风十分封闭，很少与外界交流，林寻知之甚少。

关于此国，他所知多来源于传言与书籍，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林老头所说是真是假。

“你不相信老夫所说？”

林老头眼睛毒辣，一眼便看出他心里所想，脸上嘲讽更甚，双手抱胸嗤笑道，“不信拉倒！我老头说了，刚才那小白脸就是一只蛤蟆精！”

林寻微微闭眼，已经在心底问询怪树。

他眸中银光一闪，下一刻脸上便浮现一抹错愕，又瞬间掩饰了下来，点头认真道，“我自然相信您老人家的话！”

“没想到”

他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震惊，“没想到灵穹门的门主竟然是一头妖怪”

“你小子”

林老头眼神怪异的看着他，好似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半饷憋出一句话，“也不知是脸皮厚，还是太聪明我看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不然你怎么会惹了这头难缠的蛤蟆精？”

“我杀了他门下长老。”

林寻面色平静道，“此妖十分厉害？”

“想套老夫的话？”

老头咧咧嘴，挪了挪屁股，懒洋洋的靠在车沿上，道，“明白与你说，老夫稍胜他一筹，付出点代价，左右也能锤死他。不过，老夫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寻点了点头，将石剑重新放入木匣中，冲神情震惊难平的车夫道，“赶车。”

“是。”四十多岁的踏实汉子脸色一正，挥鞭驾马，“驾！驾！”

踏！踏！踏！

沉重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绕过雪道中一人宽的裂缝，加速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