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磨灭了一切。

数百丈宽的峰顶，布满嶙峋瑰异的怪石，点缀在零落的杂草中间，一眼望去平平无奇，跟一般山巅没有多大区别。

唯有西南方向，一座立在山沿边上的丈高石像有些瞩目。

石像呈青灰色，老旧残破，头顶还结了一层黑色苔衣。它一手按在胸膛，一手平伸摊开，似乎想拉住什么。

“这是第一代先祖，林鳞。”林峒远道。

林寻打量着它，发现模样与“白界”赤离心珠中，那座三百丈高的石像有七八分相似，显然都是同一人，林家先祖林鳞。

他走上前，顿了顿，跪在地上拜了三拜，正要起身。

咕咕咕…

一颗黑色的石卵从石像手中坠落，滚到他面前。

“这是？”林寻面露诧异，捡在手里。方才，他仔细看过石像，双掌上分明空无一物才对。

“好！”林峒远眼中亮起一点红芒，盯着他手心的漆黑石卵，低沉的嗓音中泛起波澜，那是喜悦和激动，“好！”

“这是什么？”林寻托着黑色石卵，细细感知，并未发觉这玩意有任何特殊之处，无论重量还是质地，都与寻常山石没有什么区别。

“收起来吧！”林峒远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没有解释。

林寻便不再问，点头揣进怀里。

林峒远看着他将石卵藏起，才转过身走到石崖边，声音随着山风在空气中飘逝，“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说完这句很突然的话，他沉默半响，问道，“你准备何时上京？”

林寻没有说话，双手抱胸走到崖边，站在他旁边。

从这里看，下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屏，没有一丝杂色。

但谁又会想到，这片秀丽的绿色之下，是一座紧挨着一座的坟墓？

你会明白的。

他忽然有些理解林峒远说这句话的道理，但还是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摇了摇头，没有再多想，“广陵到王都四千多里，距离大朝会，还有近五十天。”

顿了顿，林寻继续道，“三天之后我便上京。”

“可！”

林峒远微微颔首，转过身轻笼衣袍，迈步下山。

他走了几步，忽然顿足，“到了京都，小心辅丞公孙千秋，莫要插手王事。”

“公孙千秋？”林寻心里一凛，转过身时，人影已经寥寥。只有一句轻若蚊蝇的话飘到他耳中，“若有事，去找齐随云。”

“齐…齐随云？”林寻眉头一皱，有些熟悉，“这个名字似乎…似乎在哪听过？”

“靠不靠得住啊？齐随…”

他伸手拔起一根草茎，正要往嘴里塞，下巴忽然合不拢，“剑…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