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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碎裂后刺过去 PIECES OF HEART(2 / 2)


公主完全不当一回事,不是很粗的树枝她就直接撞上去。拖鞋已经脱掉了,她光脚轻松地跳过地面的龟裂,不高的山崖她也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并非常人。



海迪无法不这么想。



人类有著恐惧感这种东西,在暴风雨之中毫不犹豫地跳进浊流里的人大抵并不存在,身体会擅自反应而做出防范,双脚会动弹不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公主不觉得恐怖吗。海迪觉得很恐怖。用那种方式奔跑绝对会受伤,搞不好还会送命。



海迪想要阻止公主。请不要去!不要一个人去!海迪是侍卫官,保护公主是他的任务。要是公主无论如何都要去,起码海迪要站在前面当公主的盾牌。



但是都燃起了锋火,附近或许有敌人,不能大喊把敌人引过来,海迪只能一直追在公主身后。尽量不要让距离扩大,可能的话要缩减距离,可能的话……?多么窝囊!海迪边全力奔跑边咬牙──太过窝囊了吧,海迪‧巴兰!就算是公主,就算是上将,就算是太守!就算拥有魔性!对方还是年纪比自己小的女性啊!?怎么会追不上……!



别害怕!



海迪对著自己说。到底在怕些什么!公主做得到,那自己没道理做不到!不是吗!?



海迪停止往下方看,不管地面上有树根还是什么,总之用力踢掉,把身体往前推。没空去躲开树枝了,直接用身体撞断。海迪好几次差点掉进裂缝里,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往前冲。陡坡就用双手攀登上去,不管高度什么的,从山崖上跳下去。双脚都麻了,很痛,谁管那么多。海迪‧巴兰追著公主的背影。怎么能跟丢,两人的距离逐渐靠近。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公主……!



距离燃放烽火的地点已经不远了。



该处是像蛇般弯曲幅度不大的山谷,没有河川流过。取而带之的是人的流动。全员都穿著黄土色,相同设计的甲胄,数量大约三十人。



「帝国军……!」



海迪准备要停下脚步,公主却直接趁势冲了上去。



「骗、骗人吧……!?」



海迪在公立学校时代闲暇之余就会去战史馆来阅读古今东西的战史,战力比一比十,一的那方获胜的战争并不是没有。只是那非常稀少所以才引人注目,就海迪知道的范围内只有三场。更何况是挑战三十倍的敌人还获胜的例子,根本没有。即使公主是有特殊力量的特别之人,凡事都要有个限度,四、五个人就算了,对方是三十人,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赢,有勇无谋,那也要有个限度。



而且公主只拿著一把海迪的军剑。



相对的,帝国军的士兵是全副武装。由他们称之为机骸的甲胄包裹全身,还带著钝剑跟杓剑这种帝国独特的坚固剑器。



这叫做机士。



海迪在公立学校的课堂上有参与过死亡机士的解剖。机士虽然有著人的形状,但并不是人。帝国为了持续侵略、蹂躏、征服人类的国家,将不是人类的别种生物弄成人形来操控,那就是机士。



机士会不会感到疼痛,这点并不清楚;不管怎样,他们不会像人类那样害怕。机士不会胆怯,直到不能动为止都会遵从命令,也就是会持续战斗到死。



对那种机士们,还是三十人的集团,公主进行突击。



「公主……!?」



海迪大叫。



那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机士们当然对公主展开迎击,用既长又沉重,殴打用的钝剑来揍公主,用锐利的杓剑来砍公主。



公主没有闪开。



全部击中了。



机士们的钝剑和杓剑确实击中了公主那纤细的肩膀、修长的手臂、闪烁的头发所覆盖的娇小头部。



证据是公主所穿的长袍整件都被砍破了,然而。



为什么。



明明遭到钝剑殴打,遭到杓剑砍,公主毫发无伤,完全纹风不动,反而。



用钝剑殴打公主的机士,还有用杓剑砍公主的机士,一起像是被马车还是什么撞飞似地朝向四面八方弹飞。



海迪惊讶到嘴巴阖不起来。



一瞬间公主周围就没人了,因为朝公主攻击的机士全都一个不剩地飞到空中。



「还不够……!」



公主缓缓地拔出海迪的军剑。站著的机士还有二十人以上,公主一剑砍掉其中一人的头,再顺势砍掉另一个人的头。



还有十多人的机士朝公主冲去,结果跟刚才一样,就像以公主为中心产生爆炸,那些机士都弹飞到空中去。



公主一跃而起。



她挥下军剑,把机士的头部连同头盔一起劈成两半。



著地之后又再度跳跃,把一名机士踢倒后,要砍别的机上的头时,军剑就弯了。



「这种剑根本……!」



公主丢掉海迪的军剑,捡起掉在附近的杓剑。



用杓剑来砍。



砍。



砍、砍、不断地砍。



机士的要害是头部跟心脏。破坏头部、砍断头部、刺穿身体里的心脏,不这样机士就不会停下来。



公主彻底地瞄准机士的头或脖子。杓剑如果刀刃缺角或弯曲变得无法使用,她就捡起别的杓剑来用。



公主的瞳孔正在发光。



反射著夕阳的余晖吗,不对。



淡红色的双眸本身散发著光芒。



海迪亲眼目睹这种光景,确实无法怀疑,但他无法觉得这是现实。



其中一点是机士不会流血,正确来说是机士的血并不是红色,等同人类血液的机士体液是带点蓝色的透明液体,也没有血的臭味。只有一点青草味,不能说是很好的味道飘散在四周,不会觉得有如此凄惨。



而且太过单方面。



机士们也不是默默地被打倒,他们明明有反击,对公主却一点效用都没有。



这是公主的独角戏。



不论是谁,不论是什么事情,都无法妨碍公主。



公主光凭一人就逐渐压制了这个战场,不,打从一开始就压制了。



说实话,海迪从半途开始就看出神了。



公主的动作和海迪在公立学校学的剑术完全不同,一眼望去会觉得根本乱来,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合乎道理。



剑术是要防御、闪避、封住对手的动作,攻击对手的技术。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对手攻击,靠先发制人就解决掉对手。但那终究是理想,现实中很难实现。



公主完全不防御,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虽然不了解原理,对公主的各种攻击都无效,公主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把全部攻击都反弹回去了。



所以,公主都在攻击。一心一意攻击。



一般来说不会想要用全力挥剑,那样做会产生很大的空隙,而遭到反击。可是这跟公主无关,她用全力,用浑身的力气去挥剑,毫无保留地完全把剑挥下,如果太过用力,就利用那股力量再次挥剑。有时还用剑敲地面来利用反作用力。飞身、跃全力挥斩这种剑术守则上认定是危险不应为的事情她也照常去做。



这不是剑士的战斗方式。



就像野兽靠著本能的驱使,鲁莽地在战斗。



虽然没有技巧,但排除了多余的东西,非常壮烈而美丽。



机士们就算被公主弹飞或踢倒,还是马上站起来要攻击公主,然而不是又被弹飞或踢倒,就是身首异处或头部毁坏。一段时间后,没有半个活著的机士了。



当海迪惊讶不已的时候,公主把三十名──正确来说是三十二名机士歼灭。



公主把弯掉的军剑捡起,丢给了海迪。



「还你,大概已经不能用了。」



「……没错──呢。」



海迪注视著军剑,之后把视线移到公主身上。



公主伏下已经没有在发光的双眼,嘴巴有些嘟起,肩膀有些起伏,看来也不是不会累。但似乎觉得很无聊,脸上露出受够了的表情。



「我话说在前。」



公主叹了一口气后,把还是湿的头发拨起。



「我讨厌穿衣服,因为不喜欢被包住的感觉。可是我并不是想要让人看,也不是被看到还能若无其事。」



「啊……!」



海迪连忙转向侧面。



「对、对不起……!不是,应该──该怎么说,刚才我是在看您的脸而已……!」



「我也讨厌有人注视著我的脸,感觉很恶心。」



「说、说的也是呢……!?没错……当然是那样……我得反省……才行……这样不行……根本不配当个侍卫官……什么都没做……只是看著……」



「你什么都不用做。」



「……是?」



「准尉不需要做任何事情。」



海迪忍不住看向公主。



公主面无表情。



眼中虽然有映出海迪,可是并没有在看著海迪‧巴兰。



公主没有在看著任何人,或任何地方。



「我是无敌的。」



「别想说要保护我。」



「不可能。」



「没意义。」



「不需要。」



「看就知道了吧。」



「──我是无敌的。」



公主的话在破裂后,一句一句都像玻璃的碎片,朝海迪刺去。



可是受伤的多半不是海迪,而是公主。



看起来平静的公主,钝剑或杓剑都无法对她造成任何擦伤的公主,却最为深刻地承受著自己口中的话语所形成的利刃,被劈斩、撕砍著。



请不要做那种事情,请不要说出会伤害自己的话。



海迪这样祈祷。强烈地,强烈地,祈祷。



但是海迪只不过是侍卫官,还刚上任不久,并不很了解公主,几乎可以说完全不了解。他还是个一脸蠢样地追著公主,然后只能袖手旁观的没用男人……原本,他就连朋友都没有,无法了解感情的微妙变化,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懂,怎么会了解公主的心情,或许是搞错了,不,肯定是那样──对这样的海迪而言,他究竟能够说些什么?



可是他还是想说。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想说。



「我、我……!」



怎样?我怎样?我又怎么样?



公主依然面无表情,不过──八成是在等海迪的那句话。



跟公主那伤害自己的话语不同,可能的话想让公主的内心平复、温暖起来,海迪起码想要送给公主那种话,一、两句也好。



「我──」



这时上方传来拍手声。



海迪跟公主以及死亡的三十二名机士在很浅的谷底,山谷的深度顶多只有五梅特尔(约五公尺)。



一转头往上看,山谷上站著一对男女。



正在拍手的是男性。



一眼看过去,海迪心想这两人会不会是兄妹。火焰般的红色头发,金黄色瞳孔,端正又给人高雅印象的脸庞彼此相似。



公主一捡起杓剑,男性就不再拍手,而是哼地轻轻笑了一声。



「如同我所听闻的,连侦察兵都亲自击溃真是令人惊讶。也多亏如此,让我见识了远近驰名的『即灭级的屠杀公主(desperate‧princess)』的实力。」



「你是什么人?」



公主很冷静,跟吓到动弹不得的海迪完全不同。



「初次见面,樱丝提亚莉斯、迪斯堤亚利斯公主。」



男性把戴著手套的手放到胸前鞠了个躬。



「我是席克‧札拉士达,叫我废王席克就好。」



「废王……」



海迪低声说著并提起军剑。虽然弯掉了,总比没有好,或者该跟公主一样捡杓剑来用?──废王,他说废王?



帝国在十一年前成功征服西方大陆后,开始侵略东方大陆。所毁灭的国家不计其数,失去国家与地位的国王中,有人战死,也有人自杀,还有活著遭到帝国军囚禁的人。



东方大陆的王族毫无例外地拥有魔性。将军事力视为最重要的帝国,看上了有时能够匹敌一整支军队的魔性,将亡国的国王们编入军队。



当然,过去曾是一国之君的人不会唯唯诺诺地遵从帝国。比起爱惜生命而宣誓效忠帝国的人,因为人质而只能选择服从,不得不卑躬屈膝的人还比较多。



总之,这样成为帝国部下的人称为废王。



札拉士达。



海迪曾经听过,大约七年前,因为受到帝国军践踏而灭亡的札拉士多王国,王家确实是札拉士达家。



「──这么一来……他是敌人的指挥官……!?」



帝国会提供废王规模可匹敌迪斯堤亚公国的旅团到公军左右的部队,让他们成为侵略的尖兵。公国军也跟废王所率领的部队交战过数次。



「特地来被宰。」



公主弯著膝盖拿起杓剑,维持著随时要冲出去的姿势。



「你是笨蛋吗?」



「你那么觉得吗?」



废王席克年纪大上海迪跟公主许多,话虽如此也还算是年轻,大概是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左右。比起国王更像个贵公子,那站姿确实有著高贵的气息,但那贵族般的举动有点太过夸大,令人感觉厌烦。



再来,虽然站在比海迪他们还高的地方,那抬起下颚来鄙视的目光让人不满,海迪自己姑且不论,总觉得在藐视公主,海迪因此生气。



「公主啊,在此地跟你交战或许很有趣。」



席克用手指梳了梳浏海,真是令人看不顺眼的动作。



「可是,我并不那么希望。因为,我想有更适合我们的战场。」



「没有那种东西。」



公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看来她要动手了。



「胜利,或是败北,战争就只有这些,而我一定会赢。」



「你还真不幸呢,公主。」



「那你幸福吗?」



「安娜塔西亚,你觉得呢?」



席克转头看向他斜后方的女性。被称为安娜塔西亚的女性没有看向席克,而是一直往下盯著公主。



「哥哥大人的幸与不幸跟我无关,只是哥哥大人很愚蠢这件事是确定的。」



「你讲话还是那么尖锐呢。」



「这叫自作自受吧。」



「亲生的妹妹这么说我呢。」



席克耸了耸肩,耸肩是不要紧,不能更普通地耸肩吗。现在要是能给席克一巴掌,内心一定会很爽快吧。



「我或许也是不幸,但比不上你呢,公主。因为,你将会败给我。」



「不可能。」



公主冲了上去。



「──我是无敌的,不会输。只有那是我的……!」



「你的存在意义是吧,你真的很不幸呢!公主……!」



席克和安娜塔西亚同时掉头离开。海迪他们在谷底,所以马上就看不见两人了。



公主正要爬上斜坡,就算高度只有五梅特尔也接近是断崖绝壁。要冲上去实在办不到,只能用爬的。



「公主!穷寇莫追……!」



海迪一这样说,公主就回头瞪著他。



「不要指使我。」



「没有、可、可是……太可疑了!指挥官会那样拋头露面!这一定是诱饵!前方肯定有陷阱之类的东西!」



「根据呢?」



「如、如果是我会这么做!公主很强……无敌这件事帝国军也应该知道吧!?燃起烽火的话公主就会出现,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一切都在对方意料之内……我不觉得他会在毫无策略的情况下跟公主挑战!而且──」



「而且什么?」



「已、已经太迟了。跟我说话又花了一点时间,就算是公主,我想也追不上了。」



「对呢。」



公主从斜坡上跳下,把手上的杓剑扔了。



「准尉如果不说些多余的话,我就能够杀了那个叫做席克的废王,敌人或许就撤退了呢,真糟。」



「……唔。」



也许跟公主讲的一样。即使实情并非如此,海迪也是公主的侍卫官,他服侍著公主,对他来说公主是绝对的。他说不定该沉默地低著头,或是该回答「您说的对,我会反省」,但他办不到。



海迪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无法简单地改变自身的想法。对公主来说那样才好吗?说什么对方都全部肯定,谄媚、讨好,那种人才会帮上公主的忙吗?才能成为左右手吗?



「即、即使是多余的事情……」



啊啊,这是非常恐怖的行为。



海迪可能会招来公主的不满。不需要这种烦人的侍卫官,公主或许会对他死心。一旦公主要求司令进行撤换,海迪马上就会被开除。转换所属部队,评价下降,在经历上留下污点。结果可能就无法出人头地,背叛双亲的期待。



现在还来得及,果然变成点头机器才好吗?对公主没有帮助?谁管她啊!任性、棘手、麻烦、弄乱房间、不好好穿衣服,在想什么都无法得知的公主,变成怎样都和我无关!随便她啦!



要是海迪能够这样豁出去,那不知有多轻松。



「……我、我还是要说!就算会受到公主的责骂……我还是要说!公主应该更爱惜自己!不重视自己的话会很困扰!我会很困扰!露露奇娜小姐、基吉可小姐、还有司令绝对都很困扰!」



「就算你们困扰,我并不困扰啊。」



「居、居然这样回应吗!?糟、糟糕!这个回答超过我的对应能力……」



「对应能力也太差了。」



「……如果对应能力好的话,我想就能普通地交到朋友……」



「你没有朋友吗?」



「是的……很令人羞耻,但就是没有……不是很少,连在学校都是零……」



「噗。」



公主该不会是爆笑出来了吧。



只看到一瞬间像是笑出来,所以无法确定。



「我也没有朋友。」



「那、那……我们是同伴呢。啊──」



脱口而出后,海迪非常焦急。对方是公主,是大公的女儿,叫她同伴是大不敬。



「……对、对、对不起……我太轻率了……」



「你指什么?」



「不、那个,我说公主是同伴……」



「公主的话不能成为同伴啊。」



「没有,绝对没有那种事!只、只是……成为我这种人的同伴说实话好像有点……啊,这么说来,基吉可小姐也没有朋友,说我是同伴……」



「因为基吉可从以前就是那样。」



公主稍微挑起眉毛,表情像在说真拿那孩子没办法。



「她不可能交得到朋友啦,光是站在原地就会带来麻烦。」



惨烈的评价,以侍女来说,她的确是给周围添麻烦的存在。不过,从以前?基吉可说当了四年侍女,说从以前感觉有点太夸张。



「基吉可小姐和您认识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吗?」



「从我懂事开始吧?」



「咦!从那么久以前!?」



「基吉可是我奶妈的养女。」



「这、这样的话,您跟基吉可小姐就是儿时玩伴──类似朋友的关系不是吗……?」



「基吉可几乎都不跟我说话,她都从远处看著我,我觉得很不舒服。」



那一定是对方是公主殿下,基吉可才会有所顾忌吧。应该说,她会不会是怕公主──说不出口。还是说这种时候该直接地说出来?海迪无法判断。



「……原来,是那样啊。基吉可小姐是奶妈的养女,一直待在公主的身边才成为侍女。这样,原来如此。那么基吉可小姐成为侍女前,奶妈负责照顾公主……?啊,那露露奇娜小姐──」



公主本来要开口却又闭了起来,她低著头紧咬下唇。海迪心想这下该不会该磕头道歉吧?因为──因为,公主的样子怪怪的,惹她生气了吗?不对,不是那样,公主像在忍耐什么,表情很痛苦。海迪接触到什么不该碰触的事情了,起码也是将要碰到了。那──会不会是奶妈的事情……?



「我要回去了。」



公主迈开脚步。



「咦,啊,等、等等──」



海迪把军服的上衣脱掉。



「公主!请、请穿上这个!不行啊!你那副模样!不行……!」



「你要我穿这个吗?」



公主接下海迪的上衣后一直注视著。不妙……吗,或许真的不妙。虽然有洗,但刚才流了很多汗,而且居然叫公主穿侍卫官的上衣。



「奇怪的衣服。」



公主皱眉──还是要把海迪的上衣套上──的时候又停下来把衣服揉成一团,丢回给海迪。



「我还是不想穿。」



「唔。」



海迪用脸接下上衣后小声地说。



「……果、果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