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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 04 「哥哥大人」的真相(2 / 2)


继而残虐的暴力席卷四下。



撑不住。「妹妹」要被打败了。恭介急忙想叫出其他未踏级。但这种切换与炼成的动作,也不过是走向尽头的步骤之一罢了。



哥哥与「妹妹」。



除非两者之一夺得胜利,否则已经开打的战斗不可能收手。而被召物已经进入未踏级,终点近在眼前。这样下去真的会叫出「白之女王」。一旦触及那个存在,一切就全完了。只有胜利者能活下来。实力不及对手的一方,将会依据撤退程序被清除掉。他真的会下手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我要赢。』



有人满怀怨恨地说了。



是他那无可救药、学习效率太好的「妹妹」。



『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成为胜者活下来。我一定要赢,不管发生什么事……!』



『你这大笨蛋!听从这种人渣老爸的命令苟且偷生,还能有什么将来啊……!』



再怎么叫也无法阻止时间流逝。



就要抵达了。



状况已经发展到理论上来说只差一点的地步。



纯白的色彩,在眼前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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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就好……』



恭介这边,一定也不认为长期抗战能够胜券在握。



只不过是想拖延著不让结局到来,即使只有一秒也好。



他脑袋里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念头了。



『一个字就好,只要能让她拿不到!只要阻止她完成文字组合……!』



结果,变成了f的争夺战。



相对于「妹妹」凭恃蛮力的强劲杆法,年幼恭介则是运用了旋转技巧的变化球。



恭介与「妹妹」各自锐利地击出「白棘」,打向那个平常俯拾皆是,但就在此刻这限定的一瞬间,价值无限飙涨的「花瓣」。



最后……



当年幼的恭介以幻觉或幻影形式持续战斗时,另一个只能旁观的城山恭介忍不住呻吟著说:



「……不用看了。」



「结果到底是哪边叫出了『白之女王』?」



「哪边都一样。」



他给出充满绝望的一句话。



「渺小的心愿,根本不会实现。」



6



任何事情都重视第一步。



最起码得先站上起跑线,否则连万分之一的优胜资格都没有。



积雨云点缀著受到盛夏艳阳支配的辽阔蓝天。但比起这个,地面上更是充满了能量。



「等、等一下,这样不会太心急了吗?这就叫『了解人类之旅』?我和哥哥大人之间的千条万绪都还没解开呢。」



「少跟我啰嗦!总而言之在世界完蛋之前非得让恭介弟弟跟『白之女王』和解不可!为此,男生或女生一定要有一方主动拉近距离才行。这跟恭介弟弟顽不顽固完全无关,祢主动让步也一样可以缩短距离啦──!」



在购物中心二楼的空中走廊橱窗前,不知怎地有两个人在嬉闹。



穿女服务生制服的恶魔比安黛妲绕到一身单薄休闲连身裙露出双腿的「白之女王」背后,用双手抓住祂的纤瘦肩膀推向橱窗前面。



「来换衣服吧。」



「噫!」



「来~换~衣~服~啦~!是说祢自从出了F国,就一~直凑合著穿这件休闲连身裙不是吗!太随便了!所以才会这样莫名其妙把大腿全露出来啦,跟男生碰面时服装也得穿得有意义才行。好了啦,跟我过来!」



「不是,那个……!信乐真沙美,祢也说点什么……」



〈总之先决定好上限吧。请在三万圆以内替祂搭配衣服。〉



惨遭信乐面带笑容翻脸不认人后,「白之女王」就被大家的好姊姊比安黛妲抓住手臂不知道拖到哪里去了。



从那个方向传来一些声音:



『不用急著做决定。女王,先来决定作为标准的基本风格吧。这一类好像还不错──?』



『等……你说这叫标准?应该说透明成这样真的是衣服吗……?不是内衣的一种?』



『想走中性风格的话就这件吧?T恤搭配短裤。』



『剪成这样是在耍白痴吗?已经比绝种的体育课灯笼裤还要不堪入目了吧。』



『哦!出现一个强而有力的名词了喔。要穿吗?』



『谁说要穿了我不是说那个已经绝种了吗!』



『要积极展开攻势才行呀,祢又不是不知道恭介弟弟超级宇宙无敌迟钝。必须表现得一眼就能明确看出心意才行。重度S女警比较好呢~还是机车骑士服好呢~?』



『兔女郎?猫耳???……这家真的是服饰店吗?该不会是派对玩具专卖店吧……!』



『是说女王祢别拖拖拉拉的,动作太慢了啦!接下来得让祢试穿各种衣服才行,给我用两分钟一件的速度换衣服──!』



『笨蛋!这是试衣间耶!请不要冷不防拉开布帘!!!』



用大肠圈把头发绑成马尾的信乐真沙美悄悄叹了口气。



没多想就目送她们离开了,错失了机会。



祂后悔自己没老实地加入一起闹。



购物中心「梦奇倍」照理来讲是以食品、衣服与家电作为三大支柱,但这条空中走廊上林立的各色店家却跟生活必需品扯不上关系,似乎属于室内装饰以及饰品的贩售区。那个「白之女王」之所以罕见地畏缩不前,可能是因为展示了一大堆成对的戒指或是马克杯等适合赠送情人的礼物吧。



啪哒!非自动玻璃门大幅开启又关上的声响传来。



〈哎呀。〉



信乐真沙美的表情就像看到了稀奇的事物。



走出店家的「白之女王」换掉了原本那件休闲连身短裙。祂穿起了淡蓝底色点缀纯白百合花、很有夏日风情的浴衣。



「真是……只有这件勉强称得上是像样的衣服,祢就知道商品种类有多丰富了,以负面意味来说。」



〈我觉得这件挑得还不错喔,女王。恭介同学一定也会大吃一惊的。〉



一副心里窃喜的表情摆在祂眼前。



「白之女王」用指尖玩弄以和风组纽绑起的双马尾,又转身看看浴衣的各个部位。



然而一个恶魔悄悄接近祂的背后。



比安黛妲呢喃著说:



「(……糟糕──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那段时期我也穿过迷你浴衣耶怎么办?我应该告诉祂吗说这个夏天的第二件浴衣会让冲击性减半?)」



「!!!」



被搞得七荤八素的「白之女王」回到店里去。



结果好像还是无法脱离平常那件白色休闲连身裙。



「我就说还是挑错了,哥哥大人才不会看上那种搞怪款式!」



「现在参加活动就送的闪亮礼服SR卡竟然自掘坟墓了。」



听到比安黛妲轻声说出的发言,「白之女王」受到不小的冲击浑身发抖。



〈这么做不见得毫无根据喔,女王。〉



穿白袍搭配套装的信乐真沙美用手遮嘴轻声笑著,说了这些话。



〈我挺身帮「白之女王」说话使得恭介同学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冲击。换言之,即使表面上永远只有拒绝拒绝还是拒绝,内心深处却相当犹豫。正因为有所犹豫、烦恼,才会让意志开始动摇,想法摇摆不定。这阵振动会化为冲击传播到表面。更简单地来说……恭介同学正在重新审视自己至今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在思考就算对方是「白之女王」,自己会不会也做得太过火了──〉



「……」



对于这番话,「白之女王」一时之间没有作答。



这个除了握有极大暴力,也以美貌或睿智闻名的女王竟然答不上来。



「……才没有做得太过火。为了让哥哥大人回头看我一眼,就只为了这么一件事,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啊。」



〈我的意思就是说,他正在烦恼今后该如何跟开始懂得反省的「白之女王」相处。如果对方毫无人性而绝对邪恶,就某种意味来说反而简单。可是,事情不是这样。不,其实他早在「女王的箱庭」那个阶段就应该明白这一点了。〉



因为一度失败过,所以很害怕。



因为觉得一切就像是愚人妄想用人的尺度去测量「白之女王」所受到的惩罚。



所以,他选择视而不见。



因为只要对方是个打从骨子里无法理解的绝对之恶,就不用再多搞那些心理战术了。



「了解人类之旅」所揭露的答案,即将呈现在眼前。



〈这就像是小猫的学习。在瓦斯炉上捣蛋把自己烫伤的小猫再也不会接近瓦斯炉。在浴缸或流理台差点溺水也一样……恭介同学从自己的经验当中,为了回避危险而给自己下了诅咒。告诉自己一旦靠近,就会受到致命伤。〉



而复杂的是,恭介同时也是个战斗专家。他在试图逃离危难时,同样会全力以赴应战。甚至可能因为遇上正常挑战绝不可能打赢的对手而发挥防卫本能,尽可能将自己锐化为战斗专才以提高胜利机率。



这点在成年人的社会中一样适用,也就是只要能合理解释自己的情感,就会一口气让自己的想法正当化而变得冥顽不灵。拿「我没有错」这句话当武器攻击别人总是能够带来某种快感。



我有做出成果,所以你们不该有意见。



请问面对「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03,有多少人敢提出异议?所以同势力恩赏等级3000的信乐真沙美,是注定要成为这个转捩点。



然而用单薄休闲连身裙裹身的「白之女王」摇了摇头。



「他这么做,并没有错。」



〈范围太广了,女王。祢的确是人类不该轻易接触,更不该妄想加以利用的高风险超越存在。但是同时,人们完全不受祢的影响也很不自然,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因为要是怕溺水而离开所有水源,那就要苦于没水喝而渴死了。〉



讲到这里,套装外面披著白袍的信乐真沙美放松肩膀力道,说:



〈我就明说了,只要活在这世界上,多多少少都会受到「白之女王」的影响。就算是跟鲜血印记式召唤仪式毫不相关的一般人,或者是遥远外太空的外星生命也不例外。女王,祢的存在就是如此有分量。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是善恶好恶无从置喙的基本原则,就跟世间万物不会因为银河的旋转而晕车,或是在时间洪流中晕船是同个层级的常识。〉



信乐真沙美向来将女王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进行研究,祂认为宇宙的法则也不过就是如此。法则只是存在于那里,即使是发现法则的当事人,也不可能用个人想法去抹煞。也不该从抵抗或是抗拒之类的层次去探讨。如果天动说与地动说遭到推翻,那也只能顺其自然妥协著活下去了。



但是恭介无法接受这一点。



对他来说黑洞就只是破坏一切的邪恶化身。少了黑洞作为其根源的重力,人类连双脚著地都办不到,他却想不到那么多。恭介如同小猫的学习模式般试著回避危险,没验证过功劳与罪过孰轻孰重就想大转弯绕过「白之女王」的整个存在。人是我发现的,所以发现者必须负起责任。就算要画两条线删除简而言之只有一行的公式,我也得保护世界。



结果制造出来的双删除线就是「无色女童」。



少年的青涩正义感或许会觉得这没什么不对,但从研究者的另一个观点来看,祂必须断言这是绝对做不得的事。因为到头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绝对正义。恭介想否定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接受的「白之女王」的绝对性,但他自己也误入了歧途;而对这样的恭介直摇头的马尾研究者信乐真沙美,看在另一个某某人的眼里或许也走错了路吧。



〈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缓解小猫的学习模式。〉



信乐真沙美竖起一根食指,像个老师一样做解说。



〈瓦斯炉也好浴缸也好,只要把小猫带到它受过教训的地方,让它知道没有危险,用新经验盖过旧的就好。简单得很,女王。人类绵延至今的历史或世界的命运,其实也不过就是这种涓滴累积罢了。〉



「所以……」



祂明白信乐想说什么。



但「白之女王」不禁皱起眉头,指指橱窗那边。



「……结论,就是这个?」



「呼哈哈礼物大作战──!不管怎么说,把无形化为有形总是很有效果。哎,虽然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该由男生送女生包包或是戒指,但要是期待那个超绝木头人恭介弟弟有那脑袋能比怀春少女更快采取行动,那等上一千年事情都不会有进展。所以啦,祢就尽情挑选一个喜欢的东西请店员包装得五颜六色的吧──!」



这下好了。



忽然叫祂这样做,祂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之女王」用肌肤细嫩的手掌贴著脸颊左思右想。祂虽然总是闹别扭地说恭介这样恭介那样都是恭介这个战斗狂不好,但祂其实也没好到哪去。祂配合著「不杀王」的作风展开了各种攻势,渐渐地竟也有点被他牵著鼻子走。一直以来,什么事情都是以战斗为前提。现在忽然要祂尝试「普通」的恋爱战术,让祂的脑袋与舌头全都打结了。



「忽然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如果是吓哥哥大人一跳的方法,那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说错了吧,是弄哭他的方法才对。」



「……」



「奇、奇怪?祢是真的在沮丧吗?拜托!不可以这样啦耍笨的一方不坚强一点的话会让吐槽的一方看起来像坏蛋耶!」



为什么情绪不稳定的人总是会突然认真起来?



既然这样,只能由大家的开心果比安黛妲姊姊带动气氛与好心情撑过去了。



「想像一下吧!先把鲜血印记还有被召物什么的丢一边,如果作为一对普通的男女感情融洽地在这个约会景点散步,祢会想要什么东西?不要用严肃的气氛欺骗自己,少来了祢根本就很想跟恭介弟弟耍甜蜜放闪光吧──!」



「讨、讨厌啦真是忽然这么大声!要是被别人听见了该怎么办?哎呀哎呀怎么会这样呢?这里原来是当地的知名约会景点啊我现在才发现呢!呀~☆」



〈……比安黛妲你稍微离开祂一下动作快。要是碰到害羞带电的女王可是会炸成碎片的。〉



让白色休闲连身裙的裙襬飘飞,「白之女王」莫名其妙地开始微微浮空。信乐为了确保安全而简单连接一条接地线以释放庞大能量,一面请地球多多加油,一面说:



〈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要用祢的品味,选一件想送给恭介同学的东西就可以了。〉



「……」



可想而知……



这份努力一定会化为乌有。



这世界没有那么单纯。不管「白之女王」再怎么试著走近城山恭介,他都只会表现出强烈敌意甩开祂的手。就算祂把自己柔软脆弱的部分包装得漂漂亮亮献给他,也只会凄惨地被砸在地上踩烂。



这是祂至今所作所为的报应。



「白之女王」可没愚蠢到连这点认知都没有。



可是……



就算是这样……



(……无所谓。)



「白之女王」咬紧自己的嘴唇,坚定地想:



(无法触及他的内心,我就继续尝试。他不懂我的心意,我就表达到他懂。什么再过不久「茧」就要破裂,那种事情算不上理由。不如说因为是紧急状况所以其他事情都摆第二没关系,正是导致世界包容我的一切的罪因。)



城山恭介知道那些遭到践踏之人的痛苦。



所以他从来不会原谅自以为是历史学家,摆出得意嘴脸说「为了顾全大局,这是不得已的」等鬼话的那些人。



(我不找藉口。不拿「白之女王」这个紧急状况逼他。真要说起来,我本来就一直在向他挑战。现在只不过是换个方法罢了。既然如此,就算现在被他砸在地上踩烂,也一定能成为某种前进的基础。直到「茧」破裂、「无色女童」展开行动的最后那一瞬间为止。)



信乐真沙美以及比安黛妲说过一件令祂耿耿于怀的事。



他们说视状况而定,城山恭介可能会变成比「白之女王」更可怕的怪物。



只有这件事,无论如何都非得避免不可。小猫的学习模式。恭介从过去受过的苛待对自己下了诅咒,导致最后将「无色女童」这个异常规则扔进了世界。岂止如此,他的行为不见得会就此喊停。所以,在事情演变成那样之前……只要能稍稍缓和一下这种状况,为了让他变回平凡无奇的少年……



想到这里,「白之女王」一手按住单薄休闲连身裙的短短裙襬往下拉,忽然间摇了摇头。



〈女王?〉



「没什么。」



祂重新面对自己。



「……那样是不行的。假装已经醒悟,到头来还是套用鲜血印记式,用合理性去掩盖问题作正当化是行不通的。」



那个问题令祂感到无地自容。



除了自己以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揭穿。



那是祂在「了解人类之旅」当中,终于能够正视的问题。



问一万个人,一万个人一定都会心想「都已经把世界搅乱成这样了,还在说什么傻话」。城山恭介也一定不会原谅祂。但即使如此,祂还是得面对自我。在这个局面下,在这必须承认自己以往过错的时刻,祂怎么还在装腔作势、用理论武装自己?对一个人的心意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算心意无法传达给心爱的人,就算注定要惨遭践踏,就算让奇迹发生需要上万次的挑战,就算「茧」与「无色女童」的失控即将毁灭全世界,也不构成可以轻视这一点的理由。更不可能当成苟且活过最后一天的理由。因为「白之女王」心中的感情,并不会随著状况摇摆不定。



不需要有任何保留。



刺猬般的武装,以及模糊本质的多余领袖魅力也都不需要。



用毫无矫饰的自己去面对。



就算被拒绝,就算被践踏,就算被耻笑,祂都不在乎。



那个少年让祂学到了这点。



他总是在血泪中匍匐爬行,试著伸手构到绝不可能企及的事物。



如果说祂从中没有学到半点东西,那全世界就是个大谎言。



「……是呀。」



轻声低喃。



一名少女下定决心,喃喃地说了。



全然异于以往的齿轮互相咬合,巨大的力量开始向外传播。



「那么我要一个这个。我想想,包装就用红色与黑色吧。」



祂必须挑战可预料的败北。



这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失败。但这种行为不见得不能带来任何效果。



只是不知道,能否赶上世界结束的那一刻。



7



然后……



然后……



然后……



有种宛如一秒钟的时间被拉长到永远的错觉。不,说不定在这个座标,时间是真的扭曲了。



在某个小小的家中,「白色」吹袭肆虐。



事情始自一九九九年七月。



以S博士为中心的研究团队尽管费尽千辛万苦完成了理论,但是在将纸上空谈付诸实行时,却就是少了些什么。最终成果并不完整,他们至多只能看到部分亮光,无法掌握「白之女王」的形体。



如果彻底失败,也许已经死心了。



如果完全成功,也许已经厌倦了。



任何事情最糟的状态就是不上不下。掌握S博士的心将其玩弄于股掌间的,是一种渴望。一心只想脱离模棱两可的状态,促使他打造出如此可怕的地狱。



正因为如此……



既不是浮夸的神殿也不是冰冷的研究所。光之羽毛飘落在乍看之下随处可见的独栋住家,可以说是某种必然。因为这个家,是专为了这个目的而打造。是一种啜吸著稚子血汗而逐渐增加其可怕厚度的「门扉」。



『……好久不见了,女王。』



S博士用一种旧友重逢般的口吻如此低语。



『也欢迎祢,来到这边这个世界。』



再过不久,世界首度的「白之女王」完全召唤就要大功告成了。哥哥与「妹妹」。无论谁先到达,都不会改变召唤成功的事实。唤来女王之人将会迅速铲除未能召唤之人,展现其成果。



「所以,到底是哪边办到了……?」



冥乃河葵紧盯状况发展。



「是哪边叫出女王,获胜了?」



此时此地长大成人的城山恭介,不禁别开了脸。



继而他就这样,低声跟小男生说出了完全一样的话:



『够了,快住手!拜托快停下来!』



「够了,快住手。拜托快停下来。」



假如这句话是实话……



那么先触及「白之女王」的,应该是妹妹了?年幼的恭介只能惨遭吞噬,眼睁睁看著「妹妹」作为完成品被S博士夺走?



『拜托,不要这样……』



「拜托,不要这样。」



但是错了。



不是那么一回事。接下来这句吼叫爆发了:



『祢不要给我出来!我不要什么完全胜利,我并不想伤害我「妹妹」!所以,所以,所以,拜托让我救她啊啊啊啊!!!』



「祢不要给我出来。我不要什么完全胜利,我并不想伤害我『妹妹』。所以,所以,所以,拜托让我救她。」



8



当时……



实际上来说,「白之女王」早就已经厌倦了。



在异界负责阻止女王暴行的真理们……也就是各个未踏级,实际上「白之女王」光是挥挥手或是踏出一步就把祂们全驱散了。



通往现世的门扉在一九九九年七月开启,但是门外有什么在等著祂?就连那些夸下海口号称能用诸多科学技术征服神秘现象的人类,也只要接触到「白色」的片鳞半爪,被一点点光照到就轻易迷失自我,信奉者人数与日俱增。



没有任何确切不移的事物。



无奈祂想要的是某种能够让祂维系自己的命脉、无可撼动的事物。



『……』



有一对年幼的兄「妹」遭到虐待,被亲生父亲命令他们自相残杀。简直是老生常谈,就像把一出烂戏直接置换成现实一样廉价。长久以来受到各种人求救的「白之女王」早就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动心。只要淡然地做出破坏行为,就会淡然地被当成拯救了人子,在祂所不得而知的地方又要自动编织出一桩美谈了。坦白讲祂烦透了。反正这次对方一定又跟平常一样,会让大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著这么说吧:祢看我这么悲惨,富裕的祢本来就该无私奉献而且不得有怨言。人类是不是以为只要讲点感人故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所以……



正因为如此……



『够了,快住手!拜托快停下来!』



那些话尽管语无伦次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却重重地打动了祂的心。



沉重到彷佛直接压在祂的心头上。



这还是第一次。



「白之女王」在这一刻,第一次知道了世界的「重量」。



『拜托,不要这样……』



祂知道了其中的含意。



祂颤抖了。



有人即使知道祂是何种存在,仍然能够拒绝祂。有人纵使沐浴在压倒性的「白」光中,仍然不会扭曲自己的正义。祂向来想要的就是能维系自己命脉的某种人事物。也许,他就是那个人。



能让自己信任依靠的存在,竟是如此地让人心情自在。



『祢不要给我出来!我不要什么完全胜利,我并不想伤害我「妹妹」!所以,所以,所以,拜托让我救她啊啊啊啊!!!』



就这样,「白之女王」浑身颤抖著提问了。



询问一种堪称世界的睿智、正常人一旦目睹将直接导致神智失常的存在。



问祂:那是什么?



『先人、指引道路者、值得依靠的存在、师徒。』



对于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很单纯。



睿智的搜寻结果一向如此。



『亦即名为哥哥的存在。』



「白之女王」一回神才发现,祂正在用纤纤玉指抚触自己的嘴唇。



祂还不知道那个名词代表什么意思,只是反覆确认嘴唇的颤动。



『哥哥大人……』



定义就此完成。



然后「白之女王」迅速回应现世的召唤。



『哥哥大人!』



9



所以……



哥哥与「妹妹」,哪边先叫出「白之女王」根本已经无关紧要。



因为回应召唤的女王,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保护城山恭介。



『啊……』



只看到稚龄的小女孩害怕的模样。



「白之女王」完全不予理会。



那是敌人。



是企图加害于城山恭介的……敌人。



既然如此,「白之女王」该采取的行动再明白不过了。管他什么未踏级的被召物,还是召唤师受到防护圆所保护,这些祂都懒得理会。「白之女王」已经决定是这样了。这就是唯一而绝对无法推翻的规则。



一瞥。



被祂瞪视的稚子,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救……』



祂没有等那句话说完。



宛若白光凝聚而成的刀刃一闪而过,威胁即刻遭到斩除。



10



『啊,呜啊……』



在那连相对论都无法信任的扭曲座标上……



有人发出了不成声音的声音。



无论灌注多大力气,那声音都无从变成具有意义的话语。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早就发现了。



其实年幼的恭介也早就发现了。



再怎么鬼吼鬼叫著指责对方违反规定,状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有眼前发生的事情,才是唯一的事实。实际上的战斗,不是游戏也不是体育比赛。照理来讲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护召唤师的防护圆像纸屑一样遭到撕裂。管他是未踏级或是大三角,任何被召物都不是祂的对手。然后是满目鲜血。他一心想保护的「妹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板上的模样,清晰地映入眼中。



原初的杀人。



最初的罪行。



无论是人工灵场还是自己的防护圆,他都不在乎了。



身心交瘁的恭介跑过去,让自己沾上一身令人绝望的血渍,发了疯般把「妹妹」的身体抱进怀里。



好轻。



太轻了。



当中充满了一种虚幻,彷佛人体之中不可或缺的某种物质已然流失。



长大成人的少年事到如今只能旁观,悄悄别开了目光。



『不要……』



痛不欲生。



年幼的城山恭介,满脸泪水与血污地嘶喊:



『我不要这种结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了。』



小女孩的呼吸,从满是鲜血的唇间漏出。



他不希望这成为最后一刻。任何怨言都可以,年幼的恭介很想听见「妹妹」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某些话语。



但是,错了。



难道是摆脱了心魔?不,甚至连那都不是。



『太好了……──你还活著。』



『……』



有人把S博士丢掉的玩具,偷偷放回了阁楼。



究竟是谁跟谁这么做的?



原本也许只是被选为帮忙演戏的工作人员。亲生母亲与「妹妹」也许都只是为了欺骗「恭介」才那么做。



『我总算……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被那样称赞,根本没有意义。』



但是,如果真的只是那样,怎么还有必要躲著S博士偷偷行事?明明一旦被发现,「妹妹」只会多承受不必要的痛楚。



即使如此……



她们为了恭介……



还是无法彻底当个坏人。



『我……错了。一直一直都做错了。我不知道,能怎么救你。不只是今天,一直一直以来,其实都是这样。我累了,不想再扮演优等生了。所以,太好了……今天,我终于,找到了……』



f的争夺战。



最后一场「白棘」的杆法较劲。



那时,在那个瞬间……难道「妹妹」失手打偏了一点吗?



『不对。』



他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恭介将重量过轻的身体拥入怀中,拚命发出了吶喊。



小汽车、球、动物图鉴。



他回想起那些偷偷放回阁楼的玩具。虽然不具有任何战术意义,幼小的心灵却肯定得到了安慰。



可是……



年幼的恭介,却做出了什么事来?



『这样绝对是错的!我绝不同意,绝不让你说你用这种方法救了我!』



『我……又失败了?』



他既不能点头也不能摇头。



抬头看著只能痛哭颤抖的恭介,「妹妹」微微地笑了笑。



『那……我下次会加油。』



『……╳╳╳?』



恐怕已经连视力都丧失了。



即使如此,「妹妹」仍面露天使般的笑靥,明确地这么说了:



『下次,如果还有来生,到时候我……一定会选择『拯救』兄长大人。』



声音到此为止。



「妹妹」的笑容,彷佛能让人一时遗忘死亡的定义。



不需要千言万语。



面对撕心裂肺哭叫嘶喊的恭介,露出细瘦下巴的黑发男子,S博士这么说了:



『……实际时间连一秒也不到啊。』



那个声音……



简直就像用锉刀磨掉鼓膜般,令人极度不适。



『但是收获很可观。恭介,看来成功的是你。好,再来差不多该分析在这里得到的结果以整顿量产体制,进入普及化阶段了。这个家也已经用不到了,早早把不再需要的东西清理乾净,撤离此地吧。』



『……』



『你抱在怀里的那个脏东西也是。明明实际上背叛别人却还不肯放弃当好人的特权,所以才会这么差劲。受不了,弄得到处脏兮兮的,给我增加麻烦。喂,恭介,那个我来清理就好,你去冲澡然后换件衣服。』



「……………………………………………………………………………………………………………………………………………………………………………………………………………………………………………………………………………………………………………………………………」



叽叽叽……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动作像是没上油的人偶一样生硬,城山恭介恢复了动作。他轻轻将「妹妹」的遗体放在地板上,然后用湿滑不堪的手重新抓起鲜血印记。



说成眼发赤光,都还嫌温和。



他那眼睛的光彩,该如何形容才好?



『嗯?你抓住那个想怎么样?』



S博士嗤之以鼻。



他悠哉地定睛盯著痛心泣血的亲生儿子,说:



『蚕型凭依体全在我的掌控之下。丢出激发手榴弹后我一招就能解决你喔?更何况在这狭窄的实验室里也就算了,换成纯粹运用被召物的实战,我经验比你丰富。你这小鬼,还妄想能赢过我?』



他没回话。



城山恭介出声说话的对象,是不在这里的某某人。



『「白之女王」……』



『喂喂,你也帮帮忙!人工灵场一解除回到原本的场地,全部就得重新来过啦。又没有维持「连锁」,你以为现在还能让那个超越存在帮你吗!你是我的研究成果,讲这种太没脑的话,别人会连我的脑袋一起怀疑好吗!』



但是错了。



S博士怎么会没有发现?



城山恭介的眼中凶光,早已超越了猎犬层级。这个双眼有如无法管理、绝不亲近人类的嗜血野狼的少年,自然不可能去向上天祈祷,紧抓住乐观的想法不放。而是会用上更即时、更确实的手段。饮血茹毛的狩猎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



所以……



所以……



接著,人形野狼如此宣告了:



『……祢,绝对,不准出手。」



灵活地一转。



年幼恭介手持的鲜血印记,像指挥棒一样旋转。



那是S博士看到的最后一幕。



只能说……



那是一种觉醒。



自诩为研究者的大白痴,可能是连自己设定的课题都忘了。



假如精准导引飞弹的完成需要明确的杀意与憎恶,S博士又为了引发这些因素而反覆施以暴力与虐待的话……



如今一切充填完毕。



大小齿轮互相咬合。



极限武器的完成,或许就在这一瞬间。



砰磅!!!



事到如今,他不会允许对手慢慢拔掉激发手榴弹的插销。鲜血印记如暴风般从四面八方狂烈来袭,殴打、突刺、撞烂、开洞;所有能想到的破坏将研究者全身上下打得体无完肤。



事隔多年,现在S博士会用氧气机调整输入自己脑部的氧气量,藉此控制自己的思考或情绪。



但是促使他这么做的契机,不见得真的就是「白之女王」。



11



登登──!十一点了。多彩战队的英雄表演即将开始喽,大家到中央的喷水广场集合!



在购物中心「梦奇倍」二楼的空中走廊,「白之女王」、信乐真沙美与比安黛妲三个人在咖啡厅门口的圆桌旁就座。在这里可以从不同于广场的角度欣赏表演。



「来喽──信乐真沙美的是热狗与美式咖啡对吧。」



〈是的,然后为了增添风味,再来点白兰……〉



「真他马天杀的○货。」



〈……请问一下,比安黛妲你这份到底是什么?〉



「咦?就特调鲜奶油蜂蜜糖浆碎坚果焦糖布丁巧克力抹茶草莓牛奶冰拿铁啊?」



大概是小心翼翼地叠起不同比重的液体吧,只能说在百汇或圣代那种透明容器里,白色、粉红、淡绿与茶色等色层像是彩色积木一样一层层堆积了起来。现在是还好,等到用汤匙稍微搅拌一下恐怕就会变成诡异的综合饮料。她明明就只有这么一杯饮料,感觉却好像比点了套餐的马尾研究者还要营养丰富。



「至于女王则是……」



「白摩卡。」



「对对。然后是白香肠与奶油起司的蒸白面包热狗……」



「还有白花椰菜与白芦笋的沙拉,如果能再来个牛奶布丁当甜点就完美了!……哎呀?你们俩怎么都露出这种表情?」



「……」



「……」



……真是令人惊叹的一片雪白。穿著也是点餐也是,不愧是「白之女王」。基本上祂做任何事情都无可挑剔,唯独色彩品味不大对劲。自己下厨也就算了,吃外食凑合著搭配居然还能这样清一色的白,让人别有一种惊奇骇异的感受。



三人就座的桌子上,除了餐点之外还放著一个小盒子。



这个大概是配合少年的喜好吧。



是个红色包装纸搭配黑色缎带的礼物盒。



大小差不多可以放进一颗苹果。



〈是马克杯吗?〉



「咿嘻嘻,而且还是兔子图案呢。」



尽管城山恭介现在有事没事就一个劲地吃谷片,但在「女王的箱庭」时代也曾经跟大家一起分享蛋糕。并不是完全不碰零食点心。



「白之女王」在桌子底下悄悄捏紧单薄休闲连身裙的裙子部分,淡然地笑著低喃:



「……不过我想他也不会要就是了。」



彷佛连英雄表演无忧无虑的喧闹声都杳然远去。



哗!一阵令人发毛的轻风流过。



「就算被砸在地上踩烂,我也会一再尝试。直到『茧』以及『无色女童』爆开的瞬间,我将全力以赴。这就是第一步。只要当成这么做是为了缓解哥哥大人在小猫的学习模式下心怀错误的危机意识,而对自己下的诅咒……」



〈非也。〉



然而……



白袍搭配套装的信乐真沙美即刻否定。



〈祢在至今的旅程中都学到了些什么?这份礼物里含藏的心意应该没这么轻微吧,女王?〉



这番话使得「白之女王」无声无息地变了表情。还没有人能发觉那代表了喜怒哀乐中的哪种情绪,祂已经先用纤瘦的双手遮起了脸庞。



祂明白这样做行不通。



想也知道会失败。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下……」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白之女王」依然低著头以双手掩面,不由得静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希望哥哥大人愿意收下……」



许愿这回事,向来如此。



不会是因为在现实当中有把握达成而许愿。



反倒是因为很清楚绝对无法实现,才会忍不住许愿祈求。



12



全都看完了。



全都知道了。



城山恭介好不容易,总算是取回了母亲与「妹妹」曾经像是被涂掉的容颜。



虽然她们都遭到杀害,再也不能跟她们说上任何一句话。



尽管这是个时间扭曲的场所……



但他们在片晌之间,根本忘了整个时间的感觉。



「满意了吗……?」



不只是普通的「救我」症候群。



被揭穿的人……



喜怒哀乐一个不少、有血有肉的人,说出明确混杂著屈辱与嗟怨的话来。



「这下你满意了吗,冥乃河葵?满意了就笑啊,用你平常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说老身维持中立不干涉态度所以你们的骗眼泪故事与老身无关啊!」



顷刻之间,银发巫女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抱住恭介的头,将它拥向缠著漂白布条的胸前。她觉得现在必须这么做。如果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加以肯定,会重蹈「白之女王」的覆辙。有时也得冷漠拒绝好帮他踩煞车。但是,就算是这样……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她由衷感到后悔,心想早知道就对他再温柔一点了。



就算是个闹别扭乱拿别人出气的小孩子也行。



只要其中具有人性的话。



此时此地站在这里的城山恭介身心俱疲,当众出丑,拋开了最强的头衔;可是,绝不是某个令人作呕的家伙设计出的什么精准导引飞弹。



最起码他的这份人性,让冥乃河葵感到万分庆幸。



他……



是用自己的双手扯断锁链,帮助了许多人,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应该可以抬头挺胸才对。



尽管是对付「白之女王」一路输过来的人生,但应该没有任何必要去为了这段路程自卑才是。



「你哭吧。」



「少……啰嗦……」



「小子,不要再忍耐了。这不就是人性么?」



「叫你……少啰嗦了……!」



继而……



咬住嘴唇的葵拥抱著止不住浑身颤抖的少年,最后慢慢开口了:



「即使如此,老身还是……」



她很清楚事情的正确性不代表一切。



以此为前提,冥乃河葵经过烦恼与迷惘,还是把心里的话对恭介说了:



「……老身还是不认为一切的元凶是你或『白之女王』。你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拚命想办法拯救家人,那家伙则只不过是毫无心机地保护了你罢了。不管怎么想,最可恶的都是S博士才对吧……?」



这我当然知道,混帐东西。



我与「白之女王」都是这样,在秘隐大战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参加那场作战是铁了心要祂的命,可是我却太重感情,跟祂要好了起来。



毫无根据地心想,也许不会出事。



我想获得幸福。



想跟「白之女王」一起共度人生。



可是……



到头来……



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根本没在反省。感觉甚至像是否定了「妹妹」死亡的意义。



所以,我拿不定主意了。



13



然后,「白之女王」身子一震抬起了头来。



穿休闲连身裙露出双腿的少女毫无前兆地说出了以下神谕:



「哥哥大人要来了。」



信乐真沙美与比安黛妲,也变了表情。



从以前就是这样。



只要「白之女王」这样说,就一定会成真。



辛西尔莉亚报告05



「……」



「事到如今还有必要从周围的事情开始解决吗……?妈妈该不会是还在为半夜的事难过,不敢面对哥哥吧!」



金发双麻花辫的奥莉维亚讲了些奇怪的话,但总之辛西尔莉亚只打算照自己的方式继续做调查。



这回选上的对象是伊莎贝儿与斑鲛克伊娜。



两人都是凭依体,形成了罕见的组合。根据报告指出,在对付比安黛妲时两人甚至一度是敌对关系。



「……城山恭介?」



「呜……我们人都已经来到了林间学校,竟然又有这种危险分子找上门来……」



留著金色短发的女生是伊莎贝儿。褐色头发的是克伊娜……令人惊愕的是,伊莎贝儿本名叫做川面纱优里,即使拥有这种皮肤、眼睛与头发的色彩,却是个日本人。她被迫参与「政府机关」主导的「蚁冢」实验,造成的影响使得身体构造出现了变化。



(就是呀就是呀不是就我一个这个女生也跟众多召唤师反覆缔结契约使得灵魂发生人为变质具备的肌力应该跟我不相上下才对呜呼呼啊哈哈谁是山地大猩猩了那个破铜烂铁给我客气点应该尊称为我最强无敌高不可攀的绝对君主才对碎碎念……)



「怎样都好啦,但是如果要讲很久的话能不能好歹到树下再讲?她这么瘦弱,要是中暑了怎么办?」



「咕嘎啊嗄嗄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吾王请冷静下来──!」



多亏忠臣义无反顾地从背后架住君王,最起码勉强避免了当场发疯的状况……



至于名叫伊莎贝儿的洋娃娃般少女则是无声地偏头,说:



「对城山恭介的印象……嗯──(语气平板)」



等了半天……



就在其实不太有耐性的奥莉维亚开始不耐烦时……



「小婴儿?」



噗!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全都忍不住喷出了满口口水。要说出乎预料的话,这也太意想不到了。



然而伊莎贝儿本人似乎并不是故意想语出惊人,她说:



「伊莎贝儿也觉得城山恭介的确是最强水准的召唤师,但他总是救到人就算了,从不考虑之后的问题。他应该是用一种小婴儿玩累了,也不把玩具收一收就直接睡觉的感觉,奔走于全世界爆量救人。」



辛西尔莉亚嘴巴一张一合地望向斑鲛克伊娜,但褐发女生只是动作夸张地摇头说:



「不、不好意思。我当时是跟著与他为敌的比安黛妲,并没有深入了解城山恭介这个人。但我觉得纱优里应该不会说错。可是话说回来,小婴儿???」



「城山恭介恐怕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人建立关系。连微量了解都没有。」



伊莎贝儿冰冷的眼眸毫无动摇,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直指核心。



「父母或兄弟、朋友或情侣。他认为人与人的连结基本上是永久不变的。永久不变,无从介入。所以『白之女王』或是其信奉者试图动摇并斩断这个连结所引发的事件令他无法容忍。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从根本上来说区区救人行为无法建立那种情谊。没错,又要提到不变的概念了。所以事件结束后他一定会跟凭依体终止契约,不负责任地把她送回原本的世界。真气人(语气平板)。」



「……」



只不过是救人性命而已,无法建立起永久的情谊。



这或许也是为了否定「白之女王」与信奉者之间的连结而诞生的概念。



「他……」



恐怕……



只有曾经与城山恭介走过同一段时间的人,才能悟出这种观点。



不是在探讨贵贱优劣之分。冥乃河彼岸、图书委员、姬川美夏、塞克蒂蒂、绿娘蓝、奥莉维亚•海兰德或是冥乃河葵都不行,这块拼图只能从伊莎贝儿的时间来审视。



「比谁都渴望被爱。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爱。所以,他觉得理所当然懂得接受的人很可贵。这跟召唤仪式或是恩赏之类的无关。伊莎贝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伊莎贝儿虽然曾经对付过比安黛妲,但从未深入了解过城山恭介的过去。不是实际上正常与否,是城山恭介自己认定自己不正常。所以他划清界线,小心注意著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不要用战斗狂的规则破坏掉一切。问题是谁也说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必要这样做。」



片刻之间,众人陷入沉默。



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在这连薰风都陷入死寂的盛夏日,所有人必须花上如此漫长的时间,才能吸收伊莎贝儿提供的资讯。



「也就是说……」



到了最后……



辛西尔莉亚•海兰德再次启动了暂停的时间。



「罹患爱情缺乏症的恭介大人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自明……!总算,好不容易轮到全身充满包容力无处发泄的辛西尔莉亚•海兰德出面了对吧!来吧我余母亲哪种面貌都随你挑──!!!」



「不妙要是在心力交瘁的时候被灌入这种剧药哥哥真的会染上恋母情结。」



(插图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