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Stage 02 重返一切的原点(2 / 2)




〈谢谢你的解说。不过如果你能再多注意一下周围情形就更好了──〉



「来了呢。」



就在穿著白色休闲连身裙裸露双腿的「白之女王」说出最像样的话之后,事情发生了。



慢吞吞地……



有人影现身了。不是一人。为了支撑大型客机,飞机轮胎比人的个头还高。而每一个轮胎后方,都有人影像是掀开盖子般一个个冒出来。



分别都是两人一组。



而且其中总是有一人手拿一百五十到两百公分左右的细长棍棒。



套装外面披著白袍的信乐真沙美缓缓叹气,说:



〈你觉得呢?〉



「除了其中一组之外都是虚张声势。大概是随便给点小钱找来的临时演员吧。哎,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从来就不会知道其中的危险性。」



恩赏达到一定等级以上的召唤师以及凭依体一离开视线范围,就会从一般人的记忆与认知中消失,但反过来说只要一直待在视线范围就可以保持联系。而实际上从战斗开始到名符其实地遭到秒杀,他们都不会明白自己被带进了什么样的世界。比安黛妲自己也曾利用小工具「少女操手(Girl's Backdoor)」扰乱过恭介的战术。



由于是一齐行动,无法分辨谁才是真正的召唤师。



既然是用这种奇袭方式,可见对手是第一步就要决胜负的速攻型召唤师。就算只是最低阶的规定级互殴,胜负分晓了就是分晓了。而这类机关并不适合运用在长期战当中。



比安黛妲晃动著女服务生制服的迷你裙,一边打开从货舱捡回来的折叠式鲜血印记一边说:



「玩具之梦35的话,记得『非法集团』当中有人跟这里很熟喔。同势力恩赏等级891,『人偶†剧场型犯罪†装置』。」



逼女王退位。



看来又是一组明明熟悉鲜血印记式的理论,却仍无法自我克制而被压力击垮的召唤师与凭依体。



败给无形压力而失控的召唤师,恰似那种声称自己的大脑被外太空电波操纵的狂人。



「白之女王」一边用食指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



「……不过话说回来,竟然连操线的傀儡师都陷入了恐慌状态。真让我同情那些见钱眼开却没被告知任何风险的人士。」



「女王,祢与信奉者散播的事件基本上也都跟这差不多喔。」



每个人都用同一种动作握著圆球形的物体。不用说也知道是激发手榴弹。比安黛妲见状啧了一声,「白之女王」微微蹙额颦眉。在这里开打是无妨,问题是大动作地展开人工灵场叫出被召物,会引来在另一边跑道战斗的F国骑士团的注意。那样之后状况就不可收拾了。



「白之女王」叹一口气。



同时还不忘把比想像中更短的休闲连身裙衣襬用一只手往下拉。



有种紧密挤压的感觉。明明束状肌肉的数量并没有增加,散发的压力却明显上升,给人一种纤瘦身躯足足大上一圈的错觉。与其说女王微恙还是女王,不如说「正因为如此才更无法控制力道」。祂应该证明这项简单明确的事实,还是不应该?眼看「白之女王」微微偏头有些迟疑不决,用大肠圈绑起头发的信乐真沙美从旁伸手挡在祂的面前,请祂收手。



〈别担心!〉



她笑容可掬。



紧接著状况发生了。



嘶啪──!!!



怎么回事?



先是听见惊天动地的巨响,接著就有那么一个人,从一群废物当中往正后方弹飞了出去。



不是比安黛妲的枪弹。



把黑色长发绑成马尾的白袍研究者用拇指弹出了「某种东西」之后,以枪击般高速获得释放的「某种东西」准确地打中目标的额头引发了脑震荡。可能是这时候才看出事情的危险性,临时演员们反应迟钝地一哄而散。看样子是打中「正确答案」了,然而就连擅长走偏门的比安黛妲都完全不懂她是如何抓出真正的召唤师。



看到掉在跑道上的东西,她才勉强掌握到状况的蛛丝马迹。



是向日葵的种子。



连鲜血印记式召唤仪式都算不上。不过抢在棘手的被召物降临之前先收拾掉对手的想法本身,或许也能说是恭介或比安黛妲的思想母体,或者是原形。



〈……「非法集团」恩赏等级891。好吧,我也觉得在这和平的时代已经算是力争上游了,不过……〉



信乐真沙美一边拿小瓶饲料喂从白袍脖子后方爬出来、外观像是松鼠的小动物,一边阖起一眼大言不惭地说了:



〈但是很抱歉,我是「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想跟我用召唤仪式开打,最起码位数得跟我一样吧☆〉



8



东欧F国,国境。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一种彷佛厚实物体弯折的恐怖声响不绝于耳。假如有机会亲眼目睹大陆板块歪扭变形的场面,也许就会被这种声响撞击全身。



「这样实际上一看,还真是惊人耶……」



白袍眼镜研究者坐在缓慢盘旋于「茧」现场周围的运输用大型直升机上,低喃了这一句话。



玛莉亚•哈特欧森。



她基本上算是隶属于「政府机关」的召唤师,但真要说的话比较擅长「锦匣」等大规模设备的开发工作。当然,她被叫来这里只有一个理由。



「目前……粗估直径大概七公里吧。」



已经无法飞到「茧」的正上方了。



七公里。这个直径正在慢慢超越运输直升机的最大升限。



东欧F国本身处于四面环山的天然要塞地形。像这样从空中观察,看起来就像是把中世纪欧洲的街景设置在巨大陨石坑中。但它的一个角落,如今正受到这个「茧」一点一点地压溃。再这样下去整个陨石坑迟早会消灭,况且……



(……真要说的话,大概也不用等到那时候。)



「茧」就算是「白之女王」的战装,也一定有它的极限在。现在看起来之所以状况稳定,是由于战装的极高防御力,让内部累积的庞大能量不至于外泄。假如水坝出现裂痕会怎么样?最糟的情况下,光是这玩意儿就能让太阳系被黑洞吞没。



「要从哪里下手?」



(我看盯紧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才是我被派来的真正原因吧。)



看到其他工作人员在奇怪的正义感驱使下急于行事,玛莉亚丝毫不隐藏傻眼的表情。



说到底,能做的事终究有限。



她这个外人能做的,顶多只是尽量延长有限的时间。再来就是制止一些心灵脆弱的家伙。这些想冲动行事的家伙,只不过是承受不住按兵不动的压力罢了。反正都会失败,他们宁可自己做错然后接受现实,观望世界的毁灭。这些自以为英勇的当事人绝不会承认,但真相也不过如此罢了。



立于中心的人物,当然无须赘言。



玛莉亚悄悄叹一口气,心想:



(……不过嘛,我如果说出那个名字,全世界的警察可能会全员出动实行逮捕作战就是了。毕竟他不久之前才刚刚在这里跟「政府机关」大打出手嘛。)



9



可以感觉得到匡啷碰咚的规律性摇晃。



像是要毁掉白天悠闲停滞的气氛,身穿巫女装束的冥乃河葵大声说:



「呼哈──总算是开始有动作啦。」



原本窝在游艇里的恭介,此时把大量的某些资料贴满了船舱的整面墙壁。他把每一张资料都用彩带与大头钉固定住,一遍又一遍地观察整体布局,看在葵的眼里就像是发了疯想抓住某些事物。正可谓不眠不休。这个少年一旦引擎点火就会勇往直前无人能挡,天性如此。



最后的结论似乎就是「这个」。



大概是设计成可依尖峰离峰时段让座位旋转移动吧,现在是类似新干线那样,让双人座排成左右两排。占据窗边位置的葵稚气地摆动两只脚,一点也不像是个用漂白布条缠胸的巫女。



「讲到铁道之旅就是要吃便当!而在这个场合吃面包或三明治就错了。反~正~哪~讲到铁道旅行的便当就是要吃米饭啦──!」



「……实在没想到人类最古老的净琉璃方式会是对火车热血沸腾的类型。」



「嗯欸?老身只要是新奇的玩意儿一律照单全收喔???」



葵没规矩地衔著筷子前端,表情愣愣地回答。也许不是「只限」火车,只要是无人靠近的洞窟里没有的东西,不管是哪种类型她都觉得新奇好玩。大概是吞咽了食物才觉得不太舒服,她这时才把手伸进胸前稍微拉松缠胸布。



「要讲到情调的话,这个,这扇窗户是不是开著比较好?」



「有冷气就够了。」



「情调!」



比起葵的故乡褒美村必须转搭好几班速度超越磁浮列车的极回路列车以及地方铁道,这次的目的地近多了。搭一班快速列车就能抵达。葵当个宝似的享用的便当,也不过就是玩具之梦35大车站的商品。虽然就只是用炸白肉鱼以及竹轮天麸罗替感觉不到什么地方特色的海苔便当增添点色彩,但葵似乎只要能享受气氛就满意了。也许比起便当本身,能有个伴一起吃才是重点。



「不过不是老身要说,答案居然是『过去』啊。」



「『白之女王』只执著于我一人。那家伙随时可以跑来杀掉这两个多星期来憔悴不堪的我,却把我丢著不管。这样看来,祂似乎没空搭理现在这个我。」



「所以,就是过去了?」



「若是没有未来那条线索的话。」



恭介不屑地低语,接著说:



「假如信任『政府机关』的爱歌以及『非法集团』的绿姊提供的情报,『女王的箱庭』遗址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这样一来,可以推测祂打算深入与城山恭介的根源相关之处。也就是女王祂以前大闹一场,以至于削除了世界部分资讯的那段过去时光。」



讲到这里,恭介暂时停顿了一下。



自身的根源。



然而片刻之后,他低声如此说道:



「……看来祂也没回到那里去。当然也没理由这么做就是了。」



「……」



恭介没有家乡。不,是不需要。



这话听在即使不胜其烦仍然作为神体,被人长久安置在褒美村冥乃河神社最深最深之处的葵耳里,不知做何感想。



列车直接驶过中途车站。



类似体育场欢呼声的「哇啊啊!」集团怒吼或吶喊,在都卜勒效应下歪扭地从前方往后方流去。



「『逼女王退位』是吧?到哪都一样吵。他们把一年一度的暑假当成什么了?」



「因为是站前区域嘛。」



恭介对那方面的趋势似乎不感兴趣。



「想阻止『无色女童』得先阻止『茧』的膨胀,为此必须打倒『白之女王』这个根本问题。既然这样就简单了,我们只要返回初衷即可。」



因为那些人只是受到传言所摆布,看起来一点也没接触到本质。就像现在与「白之女王」长得一模一样的冥乃河葵坐在窗边吃便当,暴徒们却没有要杀过来的迹象。他们满口女王女王,却不知道女王是谁、人在哪里。



同一个车厢的车门附近,有三个女高中生挤在一块。她们一起看著一支智慧手机,似乎是在看影片分享网站。从他们这里都听得见什么《逼女王退位音头》这种奇妙结合了暑假气氛的谜样歌曲。



冥乃河葵一脸傻眼地东张西望,拿起小型宝特瓶喝一口茶,说:



「话说小子,你的根源指的是什么?」



「就我所知的部分……」



恭介承认自己的不完备,同时说:



「S博士。你在褒美村应该也见过他。毕竟他先袭击的应该是你。」



「……你说那个没品的氧气面罩研究者?」



看到她露出另一种厌烦的神情,恭介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来自外界的看法总是太过中肯。



「他以前在鲜血印记式召唤仪式的领域,应该算是个知名的研究者。从阶级来说,大概与『作为学者的』信乐真沙美同等或是略高一筹吧?他是在一九九九年七月,全世界首次成功召唤并实数观测到『白之女王』的研究团队其中一人。换言之要不是那家伙,现在这世上也不会充满以『白之女王』为中心的被召物相关事物。异界的东西应该会好好待在异界才对。」



「咱们不知不觉就过了他那关,原来是这么可怕的怪物?」



「说穿了不过就是中途站。没必要打倒了再来惊讶吧。」



数百年前出于人手的冥乃河葵,被设计成「白之女王」的塑像。



相较之下,S博士是在一九九九年「全世界首次」与女王接触。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数字兜不拢,不过有两个假说可以弥补之间的空白。其一、在人类明确地撬开「门」与女王接触之前,可能已经有人出于某种预感或通灵等方式从异界获得灵感。其二、S博士与「白之女王」一产生接触的瞬间,过去的一切可能瞬即如同F国那样遭到了改写。



无论哪种说法才对,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客观地找出答案。



能够从外界观望历史的,除了「白之女王」这种临界奇异点,就只有已经被剔除于历史之外的存在。



例如脱离了「雨中少女」的某某人。



「S博士虽与『白之女王』成功进行了部分接触,但没能明确地控制祂。而鲜血印记式召唤仪式已经有了确定的一套公式,可以想像那时候再来做任何调整都只会越弄越糟……所以那家伙以什么为目标?很简单,就是试著强化运用召唤仪式的人。」



「……」



「就跟明知这架飞机因为设计出错而不能飞,却硬是替它换个引擎强行升空。只能说有勇无谋。所以实际上时至今日,还是没有召唤师能控制得了『白之女王』。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样,S博士才会无法放弃看得到却碰不到的白色吧。」



世界是如此的不安定。



是个勉强让它起飞,却没想过如何著陆的世界。



一个发了疯让它继续飞,却终究无法阻止它露出破绽的世界。



「讲到这个,你瘫在游艇上的时候,曾经对过去的事情讲过一些老身听不太懂的话。好像说他试图在平凡无奇的住宅区塑造出菁英召唤师什么的。」



「……那方面的事情,毕竟我连应该一起生活过的家人长相都想不起来,所以也不敢确定。」



「呼。」恭介沉重地叹一口气,说:



「我想一开始,那里应该就像『女王的箱庭』一样,是个完全无菌状态的研究所。」



这是他的看法。



「我不知道第一号研究对象在实力上算不算成功。但至少没能进入实用化的阶段。因为无菌状态的研究所实在太过畸形,我不认为在那种地方长大的怪物能承受得了平凡的外界……现实世界的种种压力。召唤仪式讲究的是专注力。噪音、杂音、恶臭、体臭、视线、侮辱……不管怎么做都会被这些压垮。虽说保护召唤师的防护圆能够让本人远离一切死因所以或许能隔离细菌或是空气污染物,但反过来说对于『不会直接导致死亡』的压力则毫无防备。我猜最后大概是以『自灭』收场吧。因为即使没有中弹,炮击造成的压力就能破坏心脏或肠胃了。」



「然后呢……?」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当中还是建立起了某种方法论。接下来S博士必须跨越的步骤,是替白老鼠加上耐受性以提升至实用等级。换言之问题变成不是在什么都不缺的理想无菌状态下,而是刻意置身于恶劣环境下,能否做出跟研究所同等级的成果。打个比方,就像是变成原本在军事研究所组装的突击步枪,能不能拿到各地工厂的生产线进行制造吧。」



平凡无奇的住宅区。



随处可见的家庭用品。



在一般家庭重现研究所等级的作业。讲起来很简单,但简言之就跟替果汁机或食物处理机中间插入特殊程式改造成离心机,偏激地拿来做浓缩铀没两样。由于真的只使用随处可见的物品,这种方法论一旦「成功」并散布至全世界,想必谁都无法监测它的扩散状况。面对这种威胁,「政府机关」「非法集团」「自由势力」三大势力简直不堪一击。要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就让世界上同时出现多名900多级──恭介这种水准的召唤师,不用想也知道会有何后果。



更何况S博士恐怕对世界的均衡根本不感兴趣。



鲜血印记式召唤仪式是他们的作品。



所以要怎么运用是他们的事。蹈袭他人技术却自称为管理者的三大势力,没资格来要求他该怎么做。



葵虽然正在实践优美的执筷姿势,但似乎已经没胃口了。她一边犹豫不决地让筷子在配菜上乱转,一边说:



「可是就结果来说,世界并没有『崩坏』。」



「……事情很简单。」



他在谈论任何事情时,都不会夹带天真的乐观看法。



之所以失败或战败比较多,或许还是因为从头到尾都被「白之女王」缠身的关系。



与一个常胜存在长久处于对立的关系,会被迫走上何种道路?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即使如此城山恭介仍然不肯放弃,所以始终走在无人能效法的路上。这个最强的存在,并不是一个只要无人能敌就心满意足的大少爷。



「S博士终究无法完全驾驭祂。他低估了女王的实验,结果自寻毁灭。就像是暴露在自己浓缩的核物质辐射中一样。或者我这么说吧?我们这些普及化研究用受验者作为安全装置,并没有达到S博士的期许。」



「也不用这么自卑吧……」



葵反射性地想否定,但这时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她皱起眉头,问道:



「你说我『们』?」



「是啊。」



城山恭介回答得乾脆。



「或许那段时期由于无菌状态的研究所彻底失败,使得他难以运用公家预算或是资源。也或者是他认为断绝一切公家补助让实验成功才算得上是普及化研究。总之S博士打算在那场实验当中,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一次性材料。所以才会用上我们。我应该没有说过那家伙只有我一个孩子吧?」



「这……是这样没错,不,可是……」



「刚才我已经说过,我想不起来几个人的长相。不是单纯失忆,很可能是『白之女王』对世界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停顿一拍之后……



接著是一句断言:



「我曾经有个『妹妹』。」



10



她分明是个人造物品,却差点感到呼吸不过来。



冥乃河葵好歹也是「白之女王」的塑像。依照从外型著手的道理,能够推断出「白之女王」的部分思维或逻辑。



基于这点,必须说……



「白之女王」都是怎么呼唤恭介的?



「哥哥大人」。



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个莫名其妙的称呼。感觉以往似乎都认为是「白之女王」特立独行,当成超越存在的特权而未经深思。可是,可是还是得说。就这层意义而论,恭介刚才说的那句话岂不是带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



「那个,小子啊……」



语气简直就像处理哑弹一样谨慎。



相较之下,面色凝重地陷入沉默的恭介往别处望了一眼。



紧接著状况来了。



紧紧地。



他就像抱一只布偶那样,抱住了坐在身旁座位的冥乃河葵。



「唔啊……?」



超出理解范围的状况,让冥乃河葵的思维被空白填满。



大脑中心一点一滴慢慢升温,然后一口气把整张脸染成樱花色。



缠胸布勒得再紧都不可能抑止心跳加速!



「呼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差点没把便当掉在地上。



【好消息】老奶奶原来还是有著一颗少女心。



「等一下小子老身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啦怎么啦犯思乡病啦不是你找老身搭火车旅游的吗!啊啊不对冷静想想光是这样就不对劲了错得离谱。竟然愣头愣脑地跟个男人来场年轻(?)男女双人旅游老身的防线根本没在运作嘛──!」



然而……



相较于羞红了脸惊慌失措的葵,恭介缩紧又放松双臂的力道像是在确认什么,心跳数完全正常。



就只是紧抱住对方。



他用一种像是检查试管内容物的口气如此喃喃自语:



「……是我多心了吗?」



11



然后……



在恭介与葵的座位稍微后面一点的位置。



有个人影既没有叫出巨龙也没有用血肉之躯跟匿踪战机开打,就只是乖乖地坐在座位上。



休闲连身短裙配上赤裸双腿,以及银发双马尾。



「……………………………………………………………………………………………………………………………………………………………………………………………………………………………………………………………………………………………………………………………………」



〈女王祢冷静点!不可以中了他的挑衅!〉



「现在不是正在进行『了解人类之旅』吗!一时冲动来劲把人类毁灭掉就没戏唱了啦。」



马尾研究者信乐真沙美以及穿女服务生制服的恶魔比安黛妲急忙从左右两边座位阻止祂。巧的是她们也陷入了类似恭介抱住葵的状态,把女王挤得个乱七八糟。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吧。



不知怎地被超乎必要地摇晃压挤的少女「白之女王」娇柔的嘴唇发出没完没了的嗟怨之声。可能是无暇他顾了,裙襬外的大腿已经暴露到教人直捏冷汗。



按照死鱼眼歪脑袋的女王陛下所说:



「(……不是这样很奇怪啊绝对很奇怪光是跟别的女人黏在一起就够该死了而且冥乃河葵不是那个吗就是仿造我设计的御神体不是吗换句话说不就是跟我长得完全一样吗可是哥哥大人明明一直不肯接受我为什么却跟那种人造仿冒品……)」



〈惨了!原来本性的缠人精部分没那么容易根治……!〉



话虽如此,除了银发双马尾像蛇一样扭来扭去之外,本人依然安分得很。这要是换成平时的「白之女王」早就叫出巨龙或是凭藉血肉之躯追著匿踪战机跑了。



女王一反常态,在按捺著脾气。



光是这样,就已经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状况了。



〈不过这下伤脑筋了。也就是说「大家的想法都一样」?〉



「毕竟是哥哥大人嘛。」



〈毕竟是恭介同学嘛……〉



恭介也不落于人后,不可能没察觉到「茧」与「无色女童」的状况。



但是基于这点,他一定会这么想:



既然「茧」是战装,那么只要杀死作为核心部分的「白之女王」本人,战装想必也会随之消失。



恭介与女王。



究竟谁才能够拯救世界?



……别看穿套装披白袍的信乐真沙美在这种状况下还优哉游哉,其实这对祂来说也是个异常状况。祂并非完全知悉S博士的研究内容。将年幼的城山恭介成功改造成精准导引飞弹的恶梦般实验本身已经是一大谜团,现在却又丢下了一个震撼弹。



妹妹。



用大肠圈把头发绑成马尾的研究者,针对自己从旁抱住的少女想了一下。



所有未踏级都是用来遏阻「白之女王」的制止者。虽然到头来并未派上用场,但祂们之所以全是女性型,一般认为是对抗「白之女王」的策略之一,也就是藉此追求相同内涵的强大力量。



那么,归根结柢……



一切的起点「白之女王」为何会具有近似人类的外形?



〈……〉



要基于这点来考量。信乐真沙美的个人特质,使得祂即使事情往预定之外的状况发展,仍然不会因此导致思考停摆。「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这个召唤师彻底追求自由而独自行动,最后获得了一切,因此不会执著于前定和谐。唯有能够将无法预测的状况视作自由的一部分乐在其中,才能将自己提升到这个境界。



「……该做的事并没有改变。」



「白之女王」让人从旁抱住祂,呢喃著说了。



「总之我如果不接受祢的存在与意见,『茧』就会继续肥大,超出十公里的底线并引发超新星爆炸。不只如此,假如『无色女童』为了对应这个状况而发挥力量,那就不是一个行星的问题,而是现世与异界两个世界的全面危机。信乐真沙美的插手,就结果而论将会为我与哥哥大人带来最好的未来。为了得到这个结论,我有必要直捣哥哥大人的根源。不管怎样这个部分都不会改变。」



〈那么……〉



「是的,当然了。」



在这种时候,女王终究还是「白之女王」。



凭藉著不同于「自由势力」的理论,祂容许风险存在。



「就这样踏上不即不离、游走危险边缘的旅程吧?只是万一双方不期而遇,恐怕一切就会当场告吹,全面丧失设法遏止『茧』的失控连锁引发『无色女童』行为出错的机会,走上世界灭亡的不归路就是。」



〈……〉



「到头来……」



「白之女王」缓缓叹一口气,让身子沉入座位。



祂有些落寞地磨蹭两条大腿,呢喃著说:



「……也许不管走到哪一步,我对哥哥大人而言都只会是个威胁。就算只是这样待著也一样。」



辛西尔莉亚报告03



附带一提,辛西尔莉亚与奥莉维亚等人倒还不至于也搭乘同一班列车。F国王室各位成员在玩具之梦35有点事要办。



「……你说城山恭介吗?」



「是的。」



身穿蓝色礼服面带笑容回答的辛西尔莉亚,眼前有著一位留银色短发的褐肤少女。显得有些过瘦的裸体,只包裹著最低限度的绷带与金饰。不同于以蓝色礼服以及王冠加身的辛西尔莉亚,她属于另一种「顶点」的形式。



塞克蒂蒂。



这位「护陵女祭司」统领著一群与埃及神话关系密不可分的「守墓人」。



话虽如此,他们并没有在满是奇妙陷阱的金字塔里闭关自守,似乎是以玩具之梦35随处可见、直接建造在海上的高楼大厦之一,像是结合了公寓与办公室的一个楼层作为据点。这里有商用空调,也有固定的饮水机提供饮用水。而且每个人都持有一般或智慧手机。



把金发绑成两条麻花辫,用装饰布以及围裹裙等配件点缀学校泳装的奥莉维亚在主人的邀请下,好奇心旺盛地到处参观。她看著举办埃及神话展的博物馆小册子,或是电脑萤幕上逐渐绘制成VR地图的3D金字塔,心里不知有何感想。



视君王长眠之地为「守墓人」栖处的塞克蒂蒂等人,不会执著于特定的保存形式。首先著重的,是不让自己的文化与文明断绝。就这层意味而论,与世界级娱乐企业玩具之梦公司建立关系可说意义重大。



因此,褐肤指导者皱起了优美的眉毛。



神情显得很为难。



「心情是有点复杂。是因为有他的帮助,我们才能确认与我们有交情的玩具之梦会长长期保护的『创立者的艺廊』位置在哪里,也因此得到机会了解他的真实心意。但是同时,后来发生的事件也导致玩具之梦会长失势。我不清楚城山恭介跟那事有多大『直接』关系,但若不是他出手,事情想必也不会演变到那种地步……只是对于遭到单方面侵略的F国人士来说,这点感伤或许只会让各位笑破肚皮吧。」



玩具之梦公司散播战争赞同影片「谜片」支持全世界最大的军队,企图消灭F国的事情经过,塞克蒂蒂也已有所掌握。那件事情非得阻止不可。但即使理性上明白,所谓的人心有时就是很难把事情看淡。



塞克蒂蒂与城山恭介之间,有著个人的情分。



但玩具之梦前会长曾尽力协助「王」的木乃伊与遗迹群等等的保存工作,牵扯到的是塞克蒂蒂等「守墓人」整体的大义。



「……就这层意味来说……」



她稍微思索一下。



然后绷带少女塞克蒂蒂如此回答了:



「我认为城山恭介这个召唤师的行为动机在于个人情感,而非世界命运或人类未来。但先不论这点,我认为将他评为『个性坚强而敢作敢为』或许不为过。虽然重视个人情感,但不会因此而纵容别人。就算熟人出现与他为敌,在战斗上也绝对不会放水。」



「嗯……」



的确,城山恭介至今已经与「老友」敌对过多次。像是「女王的箱庭」时代的比安黛妲、同个时代的克劳德,就连辛西尔莉亚的女儿奥莉维亚也是。



辛西尔莉亚希望恭介能拿出真本事与「白之女王」对决,而且毫无后顾之忧。优秀的律师或训练员都会了解顾客的好坏两面再提供建议。辛西尔莉亚希望能扮演这样的角色。



这么一来,就有了一项疑虑。



就是那个把黑色长发绑成马尾,窄裙套装外面披著白袍的女性。她是「女王的箱庭」的研究者,同时假如女儿的证词正确,也是「自由势力」恩赏等级3000的怪物级异常召唤师。



「假设……」



「?」



「就算恭介大人的恩师,堪称他再造父母的人与他为敌,你的看法还是一样?」



「这应该是想反了吧。」



塞克蒂蒂如此反驳。



她的意见不同于长耳朵辛西尔莉亚的预测。



「我与城山恭介接触的时间,恐怕不比你们多。但我认为我也历经从艾莎莉雅开始,以艾尔瓦斯托作结的那场事件,得到了深厚的经验。正因为如此,你们才会来拜访我以寻求这份经验。恕我高高在上地这样说,城山恭介的根由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像剥洋葱那样,从外层一片片小心翼翼地剥开就能窥视美丽的事物。我想那种敌对意识的本质,反而是位于中心主轴或核心。」



「你的意思是?」



「对方与他的关系越亲密,遭到背叛时的憎恶或斗争心就燃烧得更旺。我想他应该是那种心性的人吧?」



「……近亲,憎恶……?」



穿蓝色礼服的辛西尔莉亚不禁呻吟般地说道。



如果说他并不具有这方面的特质,那就是睁眼说瞎话。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城山恭介恨透了把自己改造成杀人武器──精准导引飞弹的S博士。最起码不会有好感。她听女儿奥莉维亚说过,他在褒美村的战斗中从来不曾心软。



塞克蒂蒂轻轻点头,说:



「城山恭介偏向将与自己的过去直接相关之人视为强敌,反过来说,与过去关系较浅之人则不予重视。例如他并未把女王的信奉者艾莎莉雅或『圣徒』等人当一回事,但对于可能与他共度过一段时光的比安黛妲、绿娘蓝以及克劳德等人则多少有点另眼相看。至少他是将那些人认作是以某个存在为主轴,能够沟通的对象。」



那么,什么才是城山恭介过去经历的核心?



作为核心或轴心的存在……



「『白之女王』。」



并不是S博士。



褐肤少女塞克蒂蒂毫无迷惘,始终认定答案是高于父亲以上的存在。



「……比起我或你们,他跟超越存在共度的时间一定更长。先不论他本人乐不乐意,祂才是让城山恭介成为城山恭介的存在。一个召唤师或凭依体与祂相处越久,城山恭介就越会将那人视为威胁加以对应。例如被认为一○○•○%第一步就能确实召唤『白之女王』的『政府机关』恩赏等级1000,艾尔瓦斯托•玩具之梦就是个好例子。以他的情况来说,他跟城山恭介的过去几乎没有重叠之处,但似乎作为与『白之女王』关系最密切的召唤师,被视为最大级的威胁性对象。」



当然。



只要「白之女王」本人出现在台面上,城山恭介会以什么为最优先毋庸赘言。



正因为有太多共通之处,才更不能原谅。



正因为关系匪浅,才更不能放著不管。



(……那个叫信乐真沙美的……)



辛西尔莉亚喉咙发出咕嘟一声,用手指把玩胸前的相片坠炼作为让心灵平静的仪式,在脑中整理想法。



之所以没有明确写在脸上,是因为辛西尔莉亚有著跟塞克蒂蒂同样身为一国之君的自觉。否则可能早已吓得脸孔僵硬了。



「茧」那一边的「白之女王」与「无色女童」那一边的城山恭介。



当这两个顶点「真的只为了破坏」而爆发激烈冲突,谁也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状况。至今城山恭介行事总是遵守「解决某种事件」的框架。那想必是他个人对全世界人类做的妥协吧。然而走到这一步不只「白之女王」,竟连长久以来最信任的信乐真沙美都变成了敌人。一旦超出常规的恭介不再做任何「顾虑」,这场冲突所带来的灾厄恐怕不会像「茧」那样尽管令人绝望但至少容易预测灾害规模。



眼下,最危险的是「无色女童」。



但城山恭介只要有需要,想必会寻求女童作为对抗手段。



假设对「白之女王」伸手求援的只是个陌生人,恭介也只会把对方当成平常那些信奉者。



但这次情况不同了。



信乐真沙美的存在,就某种意味来说从不同于「白之女王」或S博士的角度伤了恭介的心。



到最后,「并发症」会导致何种后果……



(祢似乎自认为是解决问题的主角,但祢真的明白这个状况吗?祢想打开的也许是潘朵拉盒子的盖子喔。)



(插图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