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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小鲜(科举)第99节(2 / 2)


  素来只有我们讹旁人的,岂有旁人讹我们的!

  不过看那位年纪略大些的主人的面色,确实像是蔫哒哒的病了。

  秦山接了秦放鹤的暗示,过来跟阿发一唱一和,“我们多少都有些水土不服,说不得要休息几日,可来都来了,若不出去瞧热闹,实在不美。”

  说着,又塞银子。

  这种私下给的赏银,上头不知道,龟公就能自己偷藏。

  他当即双眼放光,熟练地袖起来,笑容若春花灿烂,“这有何难?贵客们只管在屋里歇着,一切交予小人!小人去外头瞧了热闹,再来说与诸位听,也是一样的!”

  说完,果然干劲十足跑出去打听消息了。

  两个时辰之后,那龟公就又悄没声溜过来,说自己刚才借着采买偷偷出去看了,确实是围了两个官儿的府邸,城中正戒严,出入城门都要盘查。

  按规矩,正常日子只有入城需要盘查,出城是不用的。

  朱元在找谁?是他们,还是围住的官邸中跑了的某个?

  臬司衙门直属中央,权力很大,几乎集公检法于一身,随时可如昨夜那般化身暴力执行机关,调动地方武装联合行动。

  无论如何,安全第一,保险起见,还是潜伏几日再说。

  于是接下来几天,秦放鹤一行人都在小院中龟缩不出,期间还将置换来的马车改装了,现在看上去跟普通马车没什么分别。

  而那龟公也挣外快挣上瘾来,风雨无阻,每天早晚定时打卡,相当敬业且勤快。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们这些人,三教九流相识不少,消息流通多且快,远比明面上能看到的可靠。

  大禄幅员辽阔,地方官多不胜数,哪怕从龟公口中得知被抓那两人的官职和姓名,秦放鹤也只能猜到必然跟税款有关。

  一口气在小院子里窝了十天,龟公才带回来消息,说是城门开始放行了,渐渐恢复原样,出城不用盘查了。

  秦放鹤当机立断,“走!”

  众人这几日看似清闲,实则半点不敢放松,晚上都恨不得和衣而卧,唯恐突然生变来不及动作。

  此时得了信儿,立刻快而有序地拾掇起来。

  众人说走就走,倒把那龟公闪得慌。

  “不多住几日?”十分依依不舍。

  连着在陆地上吃了几天正经饭菜,齐振业的精神头也养回来,见状笑骂道:“你这厮,分明是银子挣上瘾了!”

  龟公嘿嘿做笑,也算乖觉,还巴巴儿去买了些当地特色的糕饼点心来。

  “贵客们带着,路上吃,路上吃……”

  又亲自送至门口,“下回再来呀!”

  秦放鹤:“……”

  还在来,当这是甚么好地儿么?

  秦放鹤不敢完全信任那龟公,先让秦猛乔装打扮了,去城门口看了情况,确认没有异常后,这才混在车队中排队出城。

  直到马车远离了那城门,齐振业才敢掀开后车帘往外看,一时百感交集。

  此番惊心动魄之处,实在难以言表。

  直到此刻,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也有份参与了……

  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证据确凿,十天半月也等不出结果出来,众人便照汪扶风交代的,先远离是非之地,沿长江入太湖,然后一路游玩起来,最后抵达苏州。

  世人皆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见苏杭之美。

  此时正值二月底,苏州已然绿透了,处处柳浪莺啼,家家白墙黑瓦,又有小桥流水吴侬软语,好不动人。

  便是这里的烟雨,也要比别处更柔软些。

  “烟雨江南,烟雨江南,”齐振业看得痴了,喜得手舞足蹈,“以往饿在游记里看,或是听人说起时,总想不出来,雨就是雨,咋能跟烟扯上关系么!如今亲眼看了才知昔日见识少。”

  北地的雨水就好似那里的人、那里的景儿一样,豪放、粗犷,豆大雨点落下来的气势都那么不一般,劈里啪啦气势汹汹,砸在身上皮肉都疼咧!

  可这儿的却不同,温温柔柔的,如纱似雾,朦朦胧胧氤氲着一片,微风一吹,就抖动起来,显出风的形状。

  众人听了,也是笑。

  一路上齐振业都止不住地感慨,“南边儿咋就这么多水么!”

  北方多有干涸地,许多河湖每至枯水期便能看见龟裂的河床,百姓们想喝口水都要走出去老远。

  偏这边竟还能发洪灾!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说这话时,齐振业正蹲在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边,手掬清流唏嘘道,“若有朝一日,能把南边的水借到北地去,就都好了。”

  秦放鹤下意识多瞧了他一眼,“会有那么一天的。”

  齐振业闻言失笑,看着那些清澈的活水从指缝一点点溜走,站起身来,随意甩了两下,“你就糊弄饿吧。”

  北高南低,水又不会自己跑,咋能成么!

  除非有仙人术!

  秦放鹤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