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有再多说，两人一路沉默着向医院驶去。

  方星然最近一直在观察护士进出方邵明病房的规律，发现几乎每天的十一点到十一点十五之间、和凌晨两点到两点十五之间，护士都会到方邵明的病房里巡查一次，她想利用的就是这个规律。

  只要她赶在护士来之前潜进方邵明的病房，就会被门口的保镖自动认为是护士的例行查房，他们根本就不会阻拦。

  方星然打算凌晨动手，凌晨的时候人的疲惫感高，警觉度相对也会降低，她得手的成功率会更大，全身而退的把握也会更大。

  方沐沐和战奕到达医院，战奕把车停在了医院大楼下面，此时来往病患不多，楼下的停车位有很多空闲。

  战奕熄了火，“你要现在上去吗？”

  她摇了摇头，“未免方星然看见了打草惊蛇，我想在这里等一等。”

  战奕看了看时间，“车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附近的酒店等？”

  她再次摇了摇头，战奕没再说话，调了调座椅的角度，闭眼休息。车厢里静悄悄的，唯有窗户开着的那条缝隙外漏进来低沉的风声，呜呜的像是怪兽酣睡的鼻息。

  方沐沐看着身边的男人，在敬畏惧怕之外也有了一丝安心。

  她给私家侦探发了一条短信，大约十分钟过后，那侦探便找到了这辆车，在车前跟她挥手示意。方沐沐以往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私家侦探的真面目，很没有辨识度的一张脸，没有辨识度到让人过目即忘，身材也是中等，十分平庸的样子。

  她也挥手回应，怕吵到战奕休息，轻手轻脚地开门下车。

  “沐沐小姐，幸会幸会。”

  两人握了握手，方沐沐开门见山，“方星然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动手，我出来之前她还躲在女卫生间里没出来呢，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在等待时机。沐沐小姐尽管放心，我和同事轮班监视，不会出岔漏的，不知道病房那边您安排的怎么样了？”

  “病房里外都有人照应。”

  “那就好。”

  两人交谈了几分钟，交流完大致的情况，方沐沐脸上已经被冻的没有知觉了。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车里，刚坐稳还没喘匀气，旁边的男人闭着眼开口道，“那人谁啊。”

  就像就像是午夜梦回的低喃，恍惚给了人一种相处多年的错觉，方沐沐说话也下意识轻轻的，“是监视方星然的一个私家侦探，你没睡着啊？”

  “嗯，车里不舒服，不太好睡。”战奕动了动身体坐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我去抽根烟，你身上有伤也休息会吧，不是有人盯着吗，有事应该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男人开门下车，身体靠在车身上，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手护着火苗把烟点着，长长吸了一口。

  方沐沐调整座椅，躺上去合眼睡觉。不知是不是太疲惫，在这种暴风雨前的紧张时刻，她竟意外睡得十分快，在战奕抽完烟上车前，她已经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方沐沐被身下一阵悦耳的铃声惊醒，她猛地坐起来，摸到自己的手机接通，“喂，怎么样了？”

  “沐沐小姐，方星然现在在方先生住院的那一层在徘徊不定，她应该快要动手了！”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侧头看旁边，战奕也已经坐了起来，“战总，可能快要出事了。”

  方星然此时确实是在徘徊不定，杀人对于一个人来是一个门槛，而杀害自己的生身父亲更是一个突破心理极限的决定。方星然心慌的厉害，口袋里分别放着两方帕子，一方帕子浸染了浓浓的84消毒液，一方帕子浸染了洁厕灵，都是在医院里随地取材的。

  眼看时间越来越迫近，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王夜蓉还在警局里等着她找律师，方邵明却病重，眼看就要不行了，就算她不动手，方邵明迟早也得死。

  她侧头看墙上的钟表，一点四十五分了，马上就要两点。方星然一闭眼一咬牙，就算是给方邵明一个痛快，让他不必再每天受病痛折磨。

  她不再多想，确认口罩把她的脸都遮住了，最后深吸一口气，举步往方邵明的病房走去。走廊里有病人家属在徘徊，也有看护在打电话，一切如常没有异样。

  方星然两手插兜，一路走到方邵明的病房门口，她理直气壮的走进病房之前，却意外的发现，以往门口总是两个保镖，今天却是一个。她没有多想，轻手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