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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2 / 2)


  宋棠又“收留”裴昭一晚。

  他离开的时候心情不错, 可见在她这里是自在的。

  虽然裴昭翻了骆闻颖的牌子,却丢下骆闻颖跑来她这里不在预期之中,但这对显然她不是坏事。

  只能说明裴昭对她的在意更胜往昔。

  更重要的是, 连她当着他的面说他昏君,他都看不出气恼。

  宋棠依然清楚记得,往前她几次对他动手、叫他吃痛的时候,他隐隐恼怒,会说出是自己将她纵得无法无天的话。

  而今是连那样的话都没有, 甚至能和她互相调笑起来。

  想必裴昭已然对她爱极了他这件事深信不疑。

  甚至并非旁人随便几句话可以动摇得了他想法的。

  无论那个人是谁。

  宋棠看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海棠花, 微微一笑。

  也幸得秋阑宫有杨柔和她年前安排进去的梁行在, 有些动静,马上能送到春禧殿, 她才好提前想出应对之法,才有裴昭隐在春禧殿外时看到、听到的那些。

  如此,她的计划便能顺利进行下去。

  去年至今, 一年的光景确实谈不上多长。

  但要这么时时在裴昭面前做戏, 假装爱惨了他, 却也是叫人厌烦的。

  既确信裴昭彻底变心, 他和沈清漪之间仅存的那些许因顾念多年感情而生出的不忍, 还是灭个干净才好。放过沈清漪、让沈清漪在宫里荣华富贵安度一生,凭什么?

  当年他们,想过让她继续在宫里安度一生吗?

  没有, 从来没有。

  他们利用完她、践踏过她的感情,便让她从云端跌入泥潭, 便取她性命。

  未曾善待过她的人,配不上她分毫善意。

  处境置换,她必下场凄凉。

  又何必做烂好人?发那等子根本无人领情的善心?

  阳光从雕花窗户照射进来, 点点微尘在光影之中乱舞。

  宋棠伸出手,感受那光照在自己的手心,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

  从一开始回来她便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到如今,那一份想法从未动摇,往后亦不会动摇。

  在这深宫之中,她并没有那么多的追求。

  她只求——有仇报仇,血债血偿。

  ·

  听雨楼。

  周岚珍见到小太监梁行口中提到过的那个小舞女。

  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虽然谈不上多么标致,但比之这听雨楼的小宫女是要漂亮一些的。大约从前一直练舞的缘故,身段也是比寻常的小宫人窈窕的。

  可惜跛了一只脚,走路一瘸一拐。

  能留在宫中,没有被逐出去,大概已算得上是万幸了。

  周岚珍暗中打量过跪在她面前行礼的小舞女,继而面上带着一抹透着和善的浅浅笑意与此人免过礼,复问:“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在何处当差?”

  小舞女低着头道:“奴婢名叫苦寒,现今在浣衣局当差。”

  周岚珍说:“怎得取一个这般拗口的名字?”

  名叫苦寒的小舞女顿时红着眼:“奴婢原叫绿腰,苦寒之名……”她说着又低下头,声音也低下去几分,似不敢多加置评,“乃是去年冬天,陛下所赐。”

  周岚珍想起梁行说过,她是因冰面起舞却遭处罚,方落得如此地步。

  说不得名字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改的。

  “也是奇怪,明明我同你初次见面却颇有一见如故之感。”周岚珍笑说,“便无端想与你多说一会儿话,你若愿意,不若同我坐下来一面喝茶一面聊些闲篇。”

  苦寒忙道:“周才人抬举奴婢了。”

  “若周才人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奴婢愿意相陪。”

  周岚珍说:“那是顶顶好。”

  她示意大宫女扶着苦寒入了座,又让小宫人奉上热茶点心,便将里间的人悉数屏退了。

  留下她们两个人后,周岚珍问:“你同梁行的感情似乎不错?”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苦寒垂首道:“奴婢本是舞坊的小舞女,去年冬天受罚,伤了腿,从此不能跳舞,后来被逐出舞坊,也遭了往日旧交的厌弃。那时梁行见我可怜,时时来看望奴婢,送奴婢吃的、用的、穿的,还送奴婢药膏。”

  “起初奴婢对他有些戒心,但他冒着风险对奴婢好,还因此挨了板子受了罚……奴婢便信他是真心待奴婢的。若非如此,何必要吃那些苦、受那些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