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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6)(1 / 2)





  邱子晋一拍惊堂木,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两位老爷顿时点头入蒜。

  他是是,是小民的

  丁老爷看着小野种,趴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却又说不出口。

  不止是他,就连郭老爷同样也地下头,不断地朝着万达和邱子晋叩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人,还是让民女说吧。

  那女鬼说着,伸出两只玉手,将盖在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露出了真身。

  民女郭焦氏,见过诸位大人。

  随着披风缓缓地垂到地上,众人这才见到了她的全貌。

  只见她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似泣未泣,含仇带怨。脸颊苍白,嘴唇几乎不带半点血色。

  身材也是仿佛柳条一般的瘦弱,整个人轻的如同一阵青烟。若是在夜里见到了,可能真的以为是见了鬼。

  不过这还不是最吓人的,这女子最让人感到惊恐,是她居然穿着一身亡者才会穿的寿衣。

  层层素色的衣领都是左衽,图案是与她这个岁数毫不相称的万寿菊和万字不到头的纹饰。

  衣襟的边缘也没有缝边,而是直接露出布须来,这是让亡者安眠的意思。

  她脚下踩着一双白底蓝花的绣花鞋,可能是穿的久了,看得出磨损的厉害。不过再怎么看,这也是一双寿鞋如今,这鞋子上头还沾上了血丝,看起来更是恐怖。

  这样一个浑身透着死人气息的女子,她居然有呼吸有心跳,还对着众人盈盈下拜,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怎么不让人大白天看的后颈发凉呢。

  如果说,郭老爷在看到小野种后的表情,那还只是惊恐的话,那么在见到了这位自称是郭焦氏的女鬼后,则干脆惧怕得连呼吸都暂停了。

  你,你你没死!

  郭老爷指着女子厉声尖叫。

  万达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闻到了一股怪味。缠在血腥味里,格外得恶心。

  他仔细一瞧,发现这个郭老爷他居然当场吓尿了。

  他不但吓尿了,还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双原本还算精明的眼睛里,盛满了几乎溢出来的恐惧。

  媳妇拜见公公大人。

  焦氏女拜完了堂上的官员,又转过身去,对着郭老爷道了个万福。

  公公,原来还记得奴家啊

  她笑着,捋了捋散落在额间的发丝,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冲着郭老爷一派淡然说道,奴家可是一天都不曾忘记过公公大人呢。

  这个女子,居然是郭员外的儿媳妇,他儿媳妇不是已经死了两年多了么?郭员外还给她请了旌表,立了贞洁牌坊。

  之前出了那么多事情,不就是因为要争立贞节牌坊闹的么?怎么节妇压根就没死?

  趴在地上的罗知县和坐在邱子晋身后的知府大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你说,你是郭员外的儿媳?

  虽然昨天夜里,已经听过了一遍这女子的凄惨故事。

  不过为了审案,虽然残忍,邱子晋还是不得不将这焦氏的伤口再拉开一遍,让她当场指证。

  正是。

  一派胡言!众所周知,焦氏已于两年前亡故。你说你是焦氏,有何证据?

  万达拿腔拿调跟着问道。

  老爷不必怀疑。焦氏自十六岁嫁入郭家,自从第二年婆婆过世后,就开始执掌中馈。郭家上下的仆妇们,没有不认识奴家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随意找个郭家年长的婆子或者内院伺候的丫头前来对峙。

  焦氏斜睨了还在发抖的郭员外一眼,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们来的路上,本官已经叫人去郭家请人来了。

  万达拍了拍手掌。

  外头立刻有两个锦衣卫,将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带了进来。

  这两个女子,老的那个大约五十多岁,是个胖老妈子。小的那个才十七八。

  她们两进了堂后,先是看到了趴在地上,惨不忍睹的郭老爷,俱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当她们在看到跪在刘铁齿身旁的焦氏女后,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表情。

  那个年长的胖婆婆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肥壮的身躯硬是抖出了破浪效果,几乎跟郭老爷抖出了同一个波段来。

  她一边抖着,一边难以置信地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少奶奶不是死了么

  反观那个小丫头,在见到焦氏之后,虽然先是一惊,不过下一刻,却是一下扑到焦氏的怀里,哭着喊着,少奶奶,太好了,少奶奶你没死太好了。

  两人的举动,虽然是南辕北辙,不过有一个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她俩都认识眼前这个焦氏女,而且她就是郭家那个应该已经死了两年的儿媳妇。

  诸位老爷,焦氏有冤要申,请老爷做主。

  焦氏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状子递上。

  杨休羡目力极佳,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上头是邱子晋的笔迹。

  应该是昨天夜里小邱给她写的。

  再看刚才星海一早就派人去郭家叫人,怕是今天堂上的这场戏,他们一搭一唱,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这两个老爷,还有那个糊涂县令登台呢。

  想到这里,杨休羡抬头,看了看堂上。正好万达此刻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十足的眼神,知道好戏,终于要开幕了。

  故事最早还要推到二十三年前说起。

  那一年,徽州大水,民不聊生。歙县虽然受灾严重,就连丁家和郭家这样的巨富之家都受到了牵连。

  不过好在歙县底子厚,待洪水退去后,很快就恢复了生产生活,甚至因为当时的县令手段非凡,连通常灾后的粮价费飞升都不曾发生。

  于是周围的灾民纷至沓来,近的有同属于徽州的休宁、祁门县,远的有江西,甚至淮北地区的难民。

  有一对从淮北来的老夫妻,带着一个年纪轻轻,却有些痴呆的女儿傻妞,一路讨饭,逃难到此。

  他们辗转来到歙县的时候,老夫妻中的公公已经病死了。年过五旬的老妈妈,带着她痴痴傻傻的女儿,身上连收敛尸身的钱都没有,更别说安葬丈夫了。

  孤儿寡母,无以为生,那婆婆就想着把女儿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一来女儿之后有条生路,二来她得了钱,也能安葬丈夫。

  她女儿虽然痴傻,有些粗手粗脚。不过好歹听话,天生有一把大力气,做杂事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说此地以丁家和郭家两家为首,是当地知名的富豪之家,家中仆人成群,不缺多一个人吃饭。

  老婆婆就想着去找个人牙子来,想办法将女儿卖进去。

  那时候,正巧郭家正在寻人搭建土地庙,郭老爷亲自带人,去牙行选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