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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6)(2 / 2)


  各位大人,请听我说。在下并没有欺瞒各位大人,这里确实也是我家的祖坟所在地,只不过被迁走了而已。

  丁老爷急忙解释道。

  二十三年前,歙县遭逢淫雨,那年夏天,足足下了半个月的大雨都没有停歇的。

  说起往事,丁老爷有些伤心。

  山上的滚石跌落,把我家原来建造在坟茔旁的宗祠的房顶砸了个大洞。幸好祖先庇佑,没有人受伤。我们就急忙将高祖的牌位移走。

  没想到豪雨依然不停,诸位也看到了,这里旁边就是河水。平时还好,连续下了十几天的大雨后,眼看就要淹掉坟地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忍痛将高祖的坟茔迁走。

  邱子晋转头又看了看罗县令。

  罗县令尴尬地笑了笑,说二十年前他连个进士都不是,更没有来到此处当官。并不知道洪水之事。

  邱子晋也笑了笑,说罗大人难道身为父母官,上任之际,连当地的风土人俗都不探勘探勘。

  二十年前的豪雨在县志和好几册本地学子的著述中都有记录,看来罗县令平时不怎么关心典籍这块。

  罗县令闻言直接在这崎岖不平的砂砾路上跪下了,直念叨:下官有罪,下官知错。

  边念边磕头,看着就疼。

  小邱这次,好大的官威啊

  万达看着满脸严肃的邱子晋,有点被惊到了。他悄咪咪地退到杨休羡身边,低声说道。

  他年轻,又是刚上任的官儿。那些人不知道之前他手里早就经过好几个大案子,虽然口口声声叫他巡按大人,心里难免轻视,说不定还想要拿捏拿捏小邱他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抖威风呢。

  杨休羡笑了笑答道。

  哇哦,没看出来啊,邱子晋那么有心机呢。

  之前他路在船上猛嗑蜜饯糖果,万达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心事。

  看来人家是路都在研究怎么办案呢。

  万达转头看了看刘铁齿,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拿着罗盘,带着小队人就往山上跑去。为了防止意外,高会也同跟了上去。

  过了大约盏茶的功夫,刘铁齿跑的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大,大人,从风水上来说,此地方圆三里,都是背靠黄龙,面对白川的,是千载难逢的好穴位。我刚才上去看了看,那上头确实有个坟地。看所刻碑文的时间,是唐朝的坟茔。

  大人,这个丁老头就是在撒谎,什么迁坟,从来没有的事情。他家祖坟直都在山上。

  郭员外趁机说道,这里直都是我们郭家的田地,而且这个庙就是最好的见证。大人看到里面那个小床了么?那是我们郭家的子弟,平日里负责在里头看庙的。今天听说有大人要来,怕冲撞了大人,所以特意避开。大人若是想要见他,现在去我们郭家村找人,马上就能来见您。

  大人,这里真的是我家的祖坟。这庙是我家的坟地迁走之后才建的。

  丁老爷慌忙解释道。

  匆忙迁坟,必然有许多不妥之处。为何洪水退去之后,你们没有将坟地迁回,而是在这建了座庙呢?

  这才是让万达不解的地方。

  这庙不是我家建的

  丁老爷脸为难。

  回禀老爷,这庙是二十年多前的县令下令建的。

  这回罗县令终于打起精神来,大人看过县志的话,应该记得上面也有所记载。上头有记录这座庙宇的庙志。

  邱子晋点了点头。

  他昨日翻看县志的时候,自然也是看到了二十三年前,这里曾经建起了座土地庙。并且和县志上记载的丁家的祖坟,在同个山头上。

  但是只是看文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座庙居然和丁家所谓的祖坟的地址是重合的。

  只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百闻不如见了。

  二十三年前,歙县大雨不止。不止丁家,我们郭家也遭了大灾,房屋损毁严重,死了好多人。

  邱子晋听了频频点头。

  这两个村子都在盆里里头,经不住水淹。

  根据记录,当时歙县的县令姓孙,他带头带领全县民众共同抗击洪水,用石砾填补在低洼之处,防止河水倒灌。

  不但如此,孙县令还呼吁各家的大户们捐粮捐款,救助民众。丁家和郭家作为两个最大的富户,在自家的危机排除后,也是慷慨解囊,救济乡民。

  结果在朝廷的救助到来之前,歙县自己就凑够了救济的米粮,分发给了受灾的百姓。

  那次洪水之后,孙县令因为表现突出,连升了两级官职,被召到南京的户部任职去了。

  洪水退去之后,孙县令想要为民祈福。就在这里建造了座土地庙,来用以镇压洪水,二来用于作为铭记。我家家训向来仁义,就当仁不让地出资了。之后还直派人守护。所以当年这里是荒地,并不是什么你家的祖坟。

  你胡说,这分明是我家的祖坟!是你趁着洪水,侵占了我家的祖坟,私建庙宇才对。

  丁老爷骂道。

  呸!如果是你家的祖坟,为何当年建庙的时候不曾提出?现在倒是跑出来哭爹喊娘了。

  当年,你还敢跟我提当年?当年那个孙县令同当时还是族长的我叔父商谈,说建庙是功德,算来也是我家先祖换了个方式庇佑后人。我叔父思前想后很久才同意的。

  丁老爷边说边痛哭流涕,当年我叔父要是知道,这建庙是你家同县令勾结,为了图谋我家的地产做出的举动,说什么都不答应。

  派胡言。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郭老爷得意洋洋地说道,没有证据,我还说我家的祖坟就在你家的祖宅里头呢,你倒是搬家呀。再说了,你是在诽谤孙县令么?你个什么功名都没有的白丁,居然敢诬陷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啊!

  丁老爷比这郭员外要年长些,口舌也笨拙些,时被他刺激的捂住胸口,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白眼朝天番,竟是撅了过去。

  顿时现场乱作团。

  万达和邱子晋越听越糊涂,旁边站着的更是糊涂县令,句句问三不知。

  事情就这么焦灼起来了。

  无奈之下,万达等人只好打道回府,派人把丁老爷子送回家去。

  邱子晋则派士兵留在两个村子里打听,看看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三天之后,分别去两个村落里找耆老和年长乡亲们打探消息的兵士们前来汇报。

  郭家的人都说,土地庙从来都是荒地,没有见过什么祖坟,庙倒是直都在那里。香火虽然不盛,但是初十五也有人祭拜的。

  丁家的人则纷纷咬定,他们家最早的祖坟确定就是在那里,他们是被骗了。

  当年说好的,这个庙建好之后,福泽乡里,作为两家共同抵御洪水的见证。丁家仁厚,就没有坚持要将祖坟迁回来。

  最主要的是,丁老太太的贞洁牌坊竖在那里,这就是铁打的见证,证明这就是丁家的土地。

  谁知道才过去了二十多年,郭家人居然反水了,坚称那边是无主荒地,丁老太太的牌坊建在那边毫无道理,他们要拆掉是天经地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