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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2 / 2)

  真是家门不幸。老子在锦衣卫拼死拼活才挣下了这点产业,本来就是给他们母女花的,如今居然被白莲教给骗了哎

  回想到刚才在广济寺的那么一幕,邓翔现在还脚跟发软。

  大明朝从太祖爷、永乐爷到现在,防白莲教跟防什么似的,当成是国朝第一大患。就这样也没能挡住白莲教的星火蔓延,尤其是北直隶这块,说一句重灾区都不为过。

  他自打吃了锦衣卫这碗饭,十多年来,刀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白莲教徒的亡魂了。本以为篱笆扎得紧,至少后院平安。

  谁知道呢,自家的夫人居然也会走上这条路!!

  若不是他跟着杨大人,还有袁指挥使那么多年,他们是晓得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的。才愿意给他和夫人这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不然,那个傻婆娘如今哪里是蹲在顺天府大狱,而是在锦衣卫大狱,甚至直接被投了北镇抚司的诏狱了!

  就连他,作为教徒的家属,不管是否牵涉其中,至少是个革职待查的待遇,哪里还能像现在一样上下运作呢。

  就从广济寺出来,到现在,短短几个时辰里,邓翔为了打点一切,已经花了将近百两白银了。哪里还会在乎这小小的珠钗手镯。

  一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在北镇抚司里,他仗着他的资历、人脉,大肆榨取犯人家属的钱财。几年内就在北京城买了宅子,又在老家买了地,过上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好日子。

  再回头看看今天,真是不让人感叹一句报应不爽都不行啊

  刚才那个死了的

  邓翔指着地上的血迹,颇有些不安地问道。

  总旗放心,那原本就是个杀人犯,定了秋后问斩的。如今不过是绕了他半年的嚼谷,早点送他上路去了而已。

  主簿摆摆手。

  大人要办事就尽快吧。你们袁大人和我们大人现在已经入宫面圣了。等我们大人回来瞧见了,大家就难做人了。

  邓翔连连点头,转身对着身边的小旗说,你就吓吓她,这婆娘胆子小,经不住恐吓的。让她有多少说多少,你懂的。

  属下省得。

  小旗抱了抱拳,往监狱方向走去。

  过了好久,樊氏软成泥的身子骨总算有了点气力。她抬头一看,这刑房里除了她空无一人,正在奇怪怎么连个看守都没有。

  此刻,旁边的刑房似乎又开始用刑了,女人的尖叫声隔着厚厚的砖墙传了过来,吓得她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桌子的下头瑟瑟发抖。

  嫂子,嫂子

  隐约地,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樊氏抬起头,就看到刑房门口站着一个看着挺眼熟的人。

  嫂子,你还记得我么?我是跟着邓总旗的徐小旗啊。

  来人指了指自己。

  啊有印象是,是跟着老邓到家来喝过酒。

  樊氏惊喜地看着他,狼狈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我们老邓呢?他怎么不来啊?我都要怕死了,快点叫他带我出去吧!

  嫂子,可别说了!我能进来都不错啦。

  徐小旗记得上司的嘱咐,开始了对上司夫人的恐吓。

  你加入了白莲教,我们邓总旗受到牵连,如今已经被下了诏狱,革职啦。

  啊!

  樊氏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倒退了两步。

  你们的女儿妞妞,属于犯人家属,也已经被带走啦。

  徐小旗眼看这招挺有用,决定加大剂量,要是被坐实了罪名。她就是犯妇之女,又是军籍小小年纪,可能要被送到军营里当营妓了。

  不!不可以!妞妞不可以!

  提到唯一的女儿,樊氏彻底投降了。

  她才十岁,她懂个什么?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我。而且我也不是白莲教徒啊,呜呜呜。我只是给广济寺捐了钱而已。他们的主持德昌大和尚是弥勒佛转生,肉身成佛。我只是想要他保佑我们妞妞身体康健,不要再生病了。我真的不是什么白莲教徒啊。

  樊氏吓得魂不附体,泣不成声。

  说到底,这樊氏也只是个愚昧妇人,被人欺骗了而已。

  她和邓总旗唯一的独生女儿妞妞,自从出生后,就从小三灾八难的。大病小病不断,所以她才会在那么多寺庙里捐钱捐物,只为了祈求女儿平安。

  这么多年来,她捐的最多的就是广济寺了。

  大家都说德昌主持是肉身佛爷,被他灌顶加持后,能够百病不生。她就是信了这话,才会一直不断捐钱,就是希望他给女儿灌顶

  什么白莲教的,她哪里知道这些呢!

  这边邱子晋撕下自己内衣的下摆,咬断做成了两条绷带,给万达双手缠上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立即露出痴呆的表情,坐在原地不动。

  来人不是玄莲师太,也不是那个妖艳的小尼姑,而是换了一个没见过的尼姑进来。

  虽然也很年轻,不过长相普通,属于粗粗笨笨的那种,应该是个粗使的弟子。

  吃饭吧。

  那尼姑将两碗水饭放在桌子上,又顺手点上了蜡烛。这昏暗的房间里总算有了几丝光亮。

  尼姑端着托盘走进来,没有来得及带上门,万达趁着她低头点蜡烛的功夫,迅速朝外头张望了一下,发现天色已经半黑了。难怪自己饥肠辘辘了。

  又是一股诡异的香味

  万达瞥了一眼点燃的蜡烛,发现这蜡烛和市面上卖的寻常白蜡烛不一样。蜡烛上面居然精心地刻了两朵莲花图案。

  他料定这蜡烛和那妖尼的镂空香囊一样,都被是加了料的。

  万达偷偷踢了邱子晋一脚,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狠下心来,对着自己的大腿用力地扭了一下。

  疼痛让人保持清醒。

  两人端起饭碗,开始扒饭。

  要说这小邱也是个人物。

  他们两个现在都深陷虎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这家伙居然还能趁着尼姑转身的空子,小声凑过来跟万达说:这饭太难吃了,比大人你做的差得远了。

  万达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历史。

  像邱子晋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心态,真的考中了进士,当了官,放在哪朝哪代,还不是个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他怎么就错过他了呢!

  你们两个

  那尼姑看他们吃完饭后,依然呆呆地坐着,不由得狐疑地说道。

  怎么不晕啊?

  这蜡烛里的迷香,难道失效了?

  晕?

  说晕就晕!

  尼姑话音未落,眼前这两人就大头朝下,双双往饭桌上倒去。

  呼

  那个看上去像是小姐模样的,居然还开始打呼了。

  我就说么,师傅的迷药,什么时候失效过。

  笨姑子傻傻一笑。

  妙音庵,后山后门处,已经等待了一个多时辰的高会终于听到了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驾青布油壁小马车缓缓从庙内驶出。

  赶车的虽然带着一个偌大的斗笠,遮掉了头顶,但是依然看得出,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