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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 / 2)


  眼见这群女檀越都不看佛子改看男子了,两个四十上下,身穿青灰色宽大僧袍,带着深色僧帽的女尼从偏殿匆忙走了过来,对着万达杨休羡两人双手合十行礼。

  万达和杨休羡也恭敬地回了她们一个合十礼。

  两位檀越,虽说佛家是大开方便之门的地方,本不该有男女之别。但是两位也看到了,本庵都是女施主居多,两位在大雄宝殿里上香还是多有不便,不如随贫尼去到内堂拈香?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端方,皮肤黝黑的比丘尼。

  本该如此。

  杨休羡从善如流地答道。

  两位,请这边请。

  另一位稍微年轻些的尼姑,后退半步,低眉顺目地说着,连看都不多看他俩一眼。

  万达和杨休羡互视一番,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兴奋的眼神。

  烦请师太请带路。

  两人跟着尼姑转到十八罗汉的后方,走进了偏殿。

  周围激动的女香客齐齐发出了一声哀叹声,听得前头领路的两位尼姑脚步一顿。

  姑娘们怅然若失地收回荡漾着秋波的眼神。更有几个大胆的,踮起脚尖,频频往那两位年轻人离开的方向望去

  穿过偏殿,又走过一条游廊,终于来到了一间三架的屋子前。

  万达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是一块石匾,上书除妄二字。笔法古拙,颇见功力。

  刚走进屋内,万达就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杨休羡。

  后者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无他,只因为一进门,就看到大堂中间,正对着大门的堂画上,画着一位白衣观音。

  又是白衣观音!

  与万达不同,杨休羡本人虽然不屑鬼神之说,但是家中也不能免俗,在家中清静的一角设了佛龛,供了财神。墙上也挂着观音大士的画像,管家杨伯和他的老婆子,会日日打扫上香。

  杨休羡毕竟也是生于官宦之家,虽然是锦衣卫职,但是他对书法、金石和绘画都颇有些研究,对于儒、释、道的教义,也略知一二。

  虽然同样是白衣观音像,忘我阁的那副,是水月观音。

  水月者,观世音菩萨三十三法身之一也。以莲华坐姿趺坐,一手拈花,一手垂于膝上,垂首观看水中之月。

  眼前的这副观音画像,却是杨柳观音。也是民间最常见的观音菩萨法身之一,左手无畏印,右手杨柳枝,白衣拖低,普度世人。

  这两幅观音虽然画的法身不同,但是杨休羡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就凭着这两幅画走笔的方式,尤其是对衣服皱褶和璎珞的细微处理,绝对是出自同一个人的笔下。

  关键是落款右下角上红色的小钤印,不是通常的作画者的名字或者堂号,而是一朵婉约的睡莲。

  那天在忘我阁里,他就是觉得落款的印章非常有意思,才多看了两眼,接着就听到那记如同裂帛般的刺耳琵琶声

  电光火石之间,杨休羡对着万达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万达心领神会,转过头,不动声色地跟着尼姑走进房内。

  这佛堂中,除了一进门的观世音画像,还供奉着一尊韦陀尊者。

  韦陀神像下方放着两个草编的蒲团,万达两人各自跪下,接过其中黑面尼姑递上的香烟,诚心告祝起来。

  弟子杨广怀,北直隶人。求观音大士保佑我九泉之下的母亲,能够早登极乐世界。弟子愿意捐金百两,为大雄宝殿中的佛像妆金。

  杨休羡在装模作样地祝祷一番后,说出了让站在他们身侧的两位尼姑的眼皮同时猛地一跳的话。

  万达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立即反应过来,他自称广怀这个表字,是不想让这两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那我也不能说出本名。

  万达想着,闭上眼睛,恭敬地对着韦陀像磕起头来。

  弟子弟子万星海,也愿意捐出百两白银,求菩萨保佑我姐姐早日怀上孩子,解决燃眉之急。

  万达不知道杨休羡那句话是真是假,不过他刚才说的,可是完全的肺腑之言。

  皇帝姐夫现在最头疼的事情,估计就是登基将近一年,至今后宫一无所出了吧。为此,姐姐万贞儿也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说完,万达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本来好好揣在怀里的荷包掉落了出来。

  他一早出门后在街上随手买了个烧饼,匆忙间没有把束口处的绳子接好,顿时三五快碎银子,带着上回万贞儿赏的七八粒金瓜子滚落了一地。好几颗金灿灿的瓜子更是掉落在尼姑的脚边。

  啊呀!

  万达急忙转身,趴在地上一颗颗捡起来。

  师太,烦请抬一抬脚,让我拣一下。

  年轻尼姑尴尬地连退了好几步,几乎都要退到门边了。

  要不是万达他表情是真慌张,杨休羡几乎都要几位他是故意露白的了。

  而那位年岁稍长的女尼,则突然对着二人露出了无比慈暧的笑容。

  两位檀越在此稍后贫尼这就去请主持来同两位说话。静修,去给两位檀越备茶!

  黑尼姑的语调都激动得发抖了。

  第22章 两只肥羊

  看到两个尼姑离去时那明显雀跃的步伐,万达兴奋地拉了拉杨休羡的衣袖,兴奋地小声说道,杨大人,之前邓总旗说的果然没错。这些僧尼平日口口声声阿弥陀佛,实际上最是看中黄白之物。若是以利诱之,必然落入我们的毂中。

  万大人,你刚才所说的万星海是何意?大人不是还未弱冠么,何时有了表字,属下都不知道。

  刚才万达发愿时,杨休羡很是看的仔细,他表情平和,眼珠正视佛像,完全不似撒谎的模样。

  星海两个字,绝对不是随口瞎诌出来的。

  我

  万达没想到他居然会为到这个,一时语塞。

  他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这是自己上辈子的名字不成?

  难道是陛下早就给您取了表字,只待你弱冠的那天么?

  以陛下和娘娘对他宠爱的程度,倒也不会很奇怪。算起来,皇上赐字,还是天大的荣耀呢。

  不不不,陛下还不曾赐字给我。

  万达急忙摇头,然后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其实这是我给自己想的笔名。

  笔名?难道,大人还打算以文谋生?

  这匪夷所思的天外一笔,把杨休羡这个一向都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都给震慑住了。

  倒不是他不尊重长官,就万大人还能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