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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突然从欢乐变得压抑, 鹿之难有些不自在:我那是舞台事故,是意外,是天意,又和你没有关系, 你道歉做什么。

  易故:如果我在演出结束后找剧院工作人员多问几句说不定我就能知道你出意外进了医院,我们就能早些认识。

  发生舞台意外后舞团直接换上了其他舞者,你当时又不知道我的名字, 舞团也不会把这种事情随便往外说,哪儿那么容易就问出来,再说鹿之难收了收下巴, 整个人缩进毛绒绒连体小鹿壳里,声音又闷又软,我那时候还是现在认识好。

  他那会儿双膝骨折,躺在病床上被医生判了死(终生)缓(残疾)刑,整个人暴躁又抑郁,像个见不得光的自闭小蘑菇(沈梦我语),是他人生中最灰暗最无力的一段,要是那时候和易故认识他们或许只能成为见证了对方人生低谷的破碎坐标,偶尔回忆起来,只余遗憾。

  易故明白鹿之难没说出口的话隐含之意,他摇摇头:现在当然也很好。但我还是希望可以更早遇见你,我始终相信,不管时间早晚、不论地点身份,我们总会殊途同归。

  一阵沉默。

  易故看着低着头,脸被连体睡衣的大兜帽遮了一大半,只露出半截白净下巴不太能看得清楚表情的鹿之难,心跳忐忑。

  紧张使人话痨,易故很做作地咳了两声,持续输出:虽然我这人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家里人斗智斗勇也斗惯了,但在那个特殊时期,又挨了顿暴打,心里其实很脆弱的,觉得前途一片渺茫,人间人情冷漠当时只有小鹿你一个人支持我,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噗呲抱歉!一时没忍住,易老师你继续说,继续说!鹿之难终于抬头,露出一张满是笑意眉眼弯弯的脸。

  易故不确定在发出笑声之前鹿之难已经缩在兜帽下偷偷笑了多久,因为他的耳朵脸颊一片通红。看着那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易故心头突然轻轻一动或许不仅仅只是偷笑。

  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易故表情十分认真地说,给我一个补全遗憾的机会。

  好不容易压下莫名狂跳的心跳,鹿之难又被易故看得心慌慌,视线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觉得那双深邃含情眼里有把火,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

  你不用急着回答,毕竟,我也不只想和你做朋友。

  不只想做朋友是是什么意思?

  鹿之难懵了,把这话在脑海里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也没懂其中真意,也是不敢懂其中深意。

  见鹿之难嘴唇轻动似要开口说话,易故连忙抢先一步开口:当然也不是想和你做好朋友的意思!

  鹿之难:这都学会抢答了,叫他说什么好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易故算是摸清了鹿之难的性子就和真正的小鹿一样,外表看似冷漠,内里实则温暖良善,漂亮机警却又胆小易惊,懵懵懂懂真心实意地处理着人际关系,对善恶意外敏感的同时却又对情爱不开窍

  对这样的小鹿,温水煮青蛙大法也不是不行,就是很可能煮到最后,锅烧穿了,小鹿也彻底把关系钉死在朋友那一步了。

  对既机敏又迟钝的小鹿,就得先煮一阵儿,再打直球,要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他易故想做的,从来都不只是他的好朋友,而是他身边更近更亲密、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那个人。

  只是,他话说的也不是很露骨吧?怎么就呆住了呢?看着眼前呆愣愣缩在沙发里,浑身上下写满了手足无措的鹿之难,易故终究还是不忍心了,轻轻叹了口气,放柔声音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先把热牛奶喝了。

  脑容量几乎清零的鹿之难令行禁止听话捧杯,咕咚咕咚几口干完热牛奶后就拿一双明亮大眼睛望着易故,和喝完奶就粘人撒娇讨赏的鹿宝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有意,一个是无心。

  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可爱得让人心化,易故从今晚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一直极力克制的冲动终于控制不住他伸出手,轻轻揉了一把鹿之难毛茸茸脑袋上支棱着的小鹿角。

  真可爱。还好rua。

  鹿之难晕晕乎乎:路姐给我挑的小鹿睡衣,易老师想要链接吗?

  我说的不是睡衣。话虽这样说,顿了几秒后易故还是屈从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或许你更喜欢猫咪连体睡衣还是狗狗睡衣?

  嗯???鹿之难要素察觉。

  咳,易故眼神认真,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都早些休息小鹿你也不必紧张,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你只要看着我,接受我对你的好就行了,其他的,是我的事。

  说着,易故把反应慢了不知多少拍的人从沙发里拉起来,往门口送:现在,乖孩子该回被窝睡觉了。

  稀里糊涂的鹿之难被一路送回房间,在门关上前,除了一句晚安好梦,他的脑袋又被rua了一把。

  毛茸茸的小鹿消失在门板后,易故回味着手上柔软触感和那比小鹿角更吸引他目光的小短尾巴,默默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搜索同款毛绒连体睡衣,至于是猫猫还是狗勾,成年人表示全都要!

  啊啊啊啊啊!鹿之难像把脑袋埋进沙子里逃避现实的鸵鸟一样一头扎进被窝,无声呐喊了好半晌才泄气瘫平,只是脑袋依然埋被子里不出来,黑暗封闭的环境让他冷静根本!冷静!不下来!!!

  是告白吧?这就是告白吧?这绝对是告白吧?!啊啊啊啊啊!!!

  新的一轮无声尖叫悄然开始直到被窝里氧气不足,鹿之难才恋恋不舍拔出被他自己折腾得凌乱而通红的脑袋,然后一翻身,就和排排坐着蹲在床边歪头看他的旺仔鹿宝对上眼神。

  小狗勾黑黝黝的大眼睛太清澈,让眸含春水脸蛋涨红的他无所遁形。对视片刻,鹿之难终于勉强冷静了下来,他一把将两只幼崽捞进怀里,一手捏着一只粉嘟嘟小肉垫边rua边碎碎念:怎么办啊鹿宝旺仔,你们易爸爸刚刚突然说不只想和鹿爸爸做好朋友我们的友谊,好像要变质了

  已经习惯被大人们各种抱来抱去、揉来rua去的鹿宝旺仔半点不带挣扎,习以为常地在它们鹿爸爸暖乎乎香喷喷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一闭、jio一翘,吃得圆鼓鼓的小肚皮一起一伏,呼呼大睡。

  翌日清晨

  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你到底在笑什么?沈梦我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大早就笑盈盈的师兄一番,皱着眉头道,捡到钱了?

  鹿之难眨眨眼:嗯?我笑了吗?

  沈梦我懒得多说,直接把黑屏手机怼到他笑而不自知的师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