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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2 / 2)

  蒙毅转身要走, 却被赵高叫住了。

  “仆亲族单薄,只有一个九岁的女儿,明日怕是也无人可来收尸,上卿大人,可否陪此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喝上两杯?”

  哪怕衣着破烂、形容狼狈,赵高依然气定神闲,他对蒙毅发出了共饮的邀请,仿佛对方是他的一个老朋友,而非你死我活的敌人。

  蒙毅本不想理会他,却又听到他淡淡地说:“蒙氏诸位平日里何等威风赫赫,今日竟是怕了不成?”

  收回跨出牢门的脚,蒙毅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赵高:“我蒙家儿郎出生入死,何曾怕过。”

  “那上卿大人为何不敢落座,可是嫌此间简陋?”

  “你为臣欺下媚上,为人杀遍亲族。我不与此等不忠不义之人饮酒。”

  “不忠?不义?”

  酒液缓缓地倒入陶碗中,拿着酒壶的那只手沾满了灰尘和血污,却像是一块蒙尘的玉,让人深信它被人擦干净之后会有让人惊艳的温润白皙。

  “虽为族亲,却借中车府令之名任意妄为,仆以卑贱之身为陛下近臣,近臣妄为则人皆说陛下失察,此等败坏陛下声名之人,我杀之,谈何不义?若说不忠……仆与上卿大人政见相左罢了。”

  “政见?尔等佞幸之流,也敢谈政见?”虽然已转为文臣,蒙毅的身上依然带着武将世家的锋芒,他拔出佩剑,直指着赵高,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憎恶。

  他被眼前这人激怒了,他们满朝文武为了大秦出生入死,如今一个阉人也敢跟他们说政见?

  “为修长城、通道路,陛下征发六国旧人以百万计,满朝文武皆忧心四海不稳,你却只顾逢迎上意,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分明庆父伯嚭之流,还敢妄言忠义?!”

  眼角轻挑,赵高举起粗陶酒碗在剑上轻敲了一下,仿若举着金银酒樽与人把臂同饮。接着他垂下眼角,仰起脖子,酒液一饮而尽,白皙的颈项距离蒙毅的剑尖儿极近。

  放下酒碗,他又笑了。

  “上卿大人,那长城可修了?驰道、直道又可建了?长城将御外敌千百年,纵横大秦之道路亦将让我大秦军士任意往来于南北,上卿大人竟将此不世伟业归功于仆,仆实在愧不敢受。”

  “你!”

  “陛下乃千古未有之君主,自然行千古未有之大事,我等卑弱凡人既无陛下之谋略,亦无陛下之胸襟,跟随其后尚且战战兢兢,安敢置喙其中对错?”

  若非顾及此处乃是牢狱之中,蒙毅恨不能一剑捅死赵高这个巧舌小人,最后还是拂袖而去,留下这个一身狼藉的男人独坐在囚牢之中。

  “呵,蒙氏,蒙毅……”

  从地上站起来,赵高背对着囚牢之外,长发垂下,遮住了他半边脸庞,细细发丝之间,赵高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沉可怖。

  那一点似乎是来安慰他的月光,在这一刻,更像是一道渴望嗜血冰冷刀光。

  用来做道具的枷锁虽然不算重,但是两三个小时戴下来,也足以让人吃不消了。

  取下道具,肖景深活动着手腕儿让罗正替他从书包里找来了药,他的脖子被道具磨破了皮,现在被汗水一浸,产生了细碎的痛感。

  “深哥,红得挺厉害的,我替你抹后脖子吧?”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