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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箫鸢却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或许为以为我实在太过冷情,可我早已许过诺,不再涉及凡尘俗世。江寻道,有些事情你和攸儿可以去管,可我不能,因为我若是管了,到时便会有别人牵扯其中,到时,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糟。

  箫鸢的语气意外的坚决,就连蓝以攸都没在开口了。箫鸢虽然时常开玩笑,可有些事她只要许了诺放了话,就一定不会去做,哪怕是她也无法说动分毫。

  眼看着江寻道还想再说,蓝以攸不等她开口,便定定的看着她:好了寻道,姥姥说了不想管就不会管,你别再说了。

  箫鸢站起身,对着江寻道丢下了最后一句话:还是那句话,你若想要仙药法宝,我可以给你,但若求其他,就恕难从命了。

  这话一说完,江寻道便有些失望的闭上了眼,到底还是请不动箫鸢。只是话音刚落,箫鸢又开口道另外,你想去管那些事,便自行去,攸儿从此之后待在谷中哪也不去。不过我好意提醒你一句,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待着我这,就是你的仇敌也寻不到你。谷中向来不留外人,可攸儿心系于你,我便为她破一次例,你可以留在谷中。话已至此,你自行思量吧。

  姥姥?箫鸢的话就连蓝以攸都有些意外,姥姥的语气极为坚决,说了不让蓝以攸出谷,恐怕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不过她也算是给蓝以攸面子,她还给江寻道留了一线生机,那便是提醒她留在狐狸谷,只要留着这,白泷便寻不到她,就是寻到了,箫鸢也会替她做主,算是许了诺庇护她。

  在谷中能庇护她,可若是她自己出了谷,那箫鸢便不会管她的事了。其中利弊,只需江寻道思量着孰轻孰重自行选择。

  第170章

  蓝以攸是跟着箫鸢走了的,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辰才回来。江寻道搁下手中的书,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她是一个也没看进去,直到蓝以攸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这才恍然抬头。

  蓝以攸已恢复了人身,穿着一身白色素衣,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脑后, 清冷的面容上缀着几点愁绪。江寻道抬眸见她, 神情一喜:攸儿的伤恢复了?

  嗯。蓝以攸点了点头, 径直走向了石窗边的檀木柜,从里头挑了件绣着银线的白衣:晚上我们一同离开, 姥姥今日赶回来是知晓我回谷了。不一会,她还要回凤凰山, 趁她走了, 你随我离去。

  江寻道愣了愣:去哪?

  我要回一趟风华谷。蓝以攸头也不回的拿着衣裳, 往内间走去。江寻道闻言急忙追了上去, 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蓝以攸还要回去:你疯了, 你师父和风华谷的弟子如今已是知道你的身份, 你回风华谷不就是去送死。

  蓝以攸没想过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暴露身份, 冷秋水悉心教导她多年,待她如亲生女儿。原还想将掌门之位传给她,如今她身份被揭穿了,不仅让师父师姐妹们失望了, 还为她们惹了事。她总该去见上一面,将师父给她的剑还了,再给风华谷洗清冤屈:承蒙师父教导多年,她委以信任,我却让她失望。有些话,总是要当面解释的。

  江寻道摇摇头,蓝以攸和她如今都成了修真界的眼中钉。正道通缉她们,再加上虎视眈眈的白泷曲觞,这般四面楚歌的情形,出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她坚决反对蓝以攸出谷:如今外面对你来说,太过危险,老祖不让你出谷是对的。攸儿,我看还是过些时日吧,等风头过了些,你再回去说清楚。

  蓝以攸甩开了江寻道的手,在这件事情上,她格外的坚持:若是因我牵连了风华谷,我一世都不会安宁。况且曲觞不就是要让正道乱吗,难不成我们还真让她遂了愿?

  江寻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你觉得她们会信你吗?

  或许不会信。明知道结果蓝以攸却依旧倔强,她知道自己现身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曲觞就等着坐山观虎斗,她越是不现身,风华谷就越是情况危急。若是因她让风华谷受困,那曲觞才是背后得益者,说不定她就等着这样的结果。

  江寻道的阻挠让蓝以攸有些失望,她退后了两步,退入了洞穴内间中,昏暗的洞穴内,她的脸庞被半边黑暗笼罩:姥姥说过,你待在此处会很安全,白泷找不到你。你若不想去,那我便独身前去。

  攸儿,你这是何意,你以为我是在担心我自己?江寻道诧异的看着她。

  蓝以攸垂下眸子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江寻道胸口涌起一股怒火,她没想到蓝以攸竟觉得她如此的自私。她不怒反笑,压低了声音道:是,我是担心我自己,可我更担心你。如今的形势,不是你我能掌控的。曲觞和白泷有多难对付你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还有青云宫禅意寺的人。只要一出谷,我们就孤立无援,无论是被哪方抓住都难逃一死。攸儿,难道我们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蓝以攸看着江寻道沉默了一会,而后低声笑了笑,她语气悲凉而坚定:你可以,我能理解,可我不行。有些事,我一定要去做。我不想因贪生怕死而退缩,然后等到一日变作连自己都厌弃的人。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江寻道,手轻轻一挥一声响动后,两人之间缓缓降下一道石门。

  江寻道咬牙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握紧了拳头道:你就真的,非去不可?

  蓝以攸背对着她,白皙清冷的面容上,缓缓爬上一丝隐忍的痛楚:若是以前的江寻道,定会毫无怨言的与我一同面对。

  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成了压倒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江寻道脸色一沉,她身形一掠瞬间从快要闭上的石门下钻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蓝以攸的肩膀,强迫着她转头。

  黑暗的空间里,是江寻道压抑不住的怒火颤抖的质问:你压根就不喜欢现在的我对吧,你压根就不喜欢。你只喜欢以前的江寻道,那个愚蠢可悲的人,就算被伤害了也无怨无悔。可你知不知道,我却一点也不想变回去。我知道我现在自私残忍,可这样比我以前好上千倍万倍,我为何要为了别人伤害我自己,难道我就不能自私一点点吗,为了我自己为了你?

  江寻道抓着蓝以攸的肩膀格外的用力,仿佛要生生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蓝以攸脸色一白,她没有退开江寻道,只是微微喘息着,声音清冷到了极点:我说了,你可以。你可以自私,你可以安全的留在这里,只是我要去做的事,你也无权阻挠。

  黑暗中,两人对峙着,不久前的甜蜜依偎如同一场虚渺的幻梦。这些时日里积攒的不满,通通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说你可以理解现在我的自私,可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痛苦吗?我曾承受的一切,谁能为那一切负责。伤害我的人,永远都是我信任过的人,我的师父还有白泷。我本不该承受这一切,我到头来我连自己需要恨谁都不知道,恨我师父,可他养育了我。恨白泷,可她也不过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可怜虫。

  我一度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错的,因为我的出生我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多年来坚持的信仰也不过是一场空谈,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因我的默默无名,便可随意鄙夷唾弃我,什么正道邪道都只是一丘之貉。你还想让我变回从前,把所有的恨和痛苦都咽下去,饶恕那些伤害我的人。那我的痛苦呢?我所遭受的一切呢?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

  江寻道字字控斥仿佛包含着她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她看着黑暗中蓝以攸的轮廓,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只能自虐一般的嘶吼着。

  只是当所有的委屈尽数倾诉后,她心中也得不到一丝的安慰,只能无助的松开了蓝以攸,她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眼角的泪水,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望下滑落,她哽咽着轻声问道:攸儿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是我?凭什么是我?我也想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宁愿一辈子在云清山苦修,当一个无忧无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