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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再不让你离开我

第102章 再不让你离开我

承中躺到床上,双目紧闭着,脸上尽是红晕。我挣不开他的手,只好坐在床沿看着其他丫鬟忙碌地为他递上热毛巾和解酒茶,一位丫鬟看着我不自在的脸色说:“妹妹可是新来的?不要害怕,长信侯每每喝醉了就是这样,拉着我们的手,口中念叨着一个名字……长信侯没有恶意的,只是妹妹可要苦了,他可能会一直握着妹妹的手到天明。”她有些同情地看着我说。

丫鬟都退下了之后,我伸出另外的一只手给他按压着眼睛两旁的穴位,忽然他另一只手把我的手按住了,他的眼帘稍动,口中喃喃道:“我又喝醉了是不是?为什么我每回喝醉了都能看见你,我终是比司马继尧幸运,只要喝醉了你就来见我了。司马继尧他,无论怎么喝,都不会醉……你知道我又多恨你吗?你不爱我,不能还我的情,却一次又一次不放开我,你真想让我记你一辈子然后孤独终老?我中毒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何必你来多事?你把命赔了上去,你让我拿什么来还给我最恨的司马继尧?你想让我欠他一辈子的情,一辈子都还不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按住我的肩膀,我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一脸,他的双臂渐渐收拢,我伏在他的怀内,听着他一起一伏的心跳,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我推开他的手臂,拭去眼角泪痕,整理了一下衣饰,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往悬雨阁走去,在回廊上截住一个丫鬟,对她说:“这位姐姐,长信侯有重要的物事要送去给屹罗太子,不知太子是否在悬雨阁内呢?”

那丫鬟点点头,我把手中用巾帕包好的竹哨子交到她手上,说:“还请姐姐代为转交,若是太子问起长信侯,姐姐就说小婢我在门外候着太子问话就好。”

那丫鬟不耐烦地瞪我一眼,转身走进了悬雨阁。我在门边垂手而立,我在等,等行云把慕遥带走我便不顾一切地回到他的身边,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别人口中的魔君,他都是我的梅继尧。

慕遥一脚踏出悬雨阁的门槛,淡淡然地扫了我一眼,他冷哼一声,说:“替我转告长信侯,本太子已经不玩这么无聊幼稚的东西了!”他故作生气地一手把手中的巾帕塞在我手里,幸好我早已准备好,及时地把手中的字条送到他手上,他一拂袖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夜已经深了,守备府更加安静,我捧着木盆走回后院,正想推开后院的门,忽然一只手毫无预兆地用力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木盆应声落地。巡逻的士兵闻声而至,大声喝问:“发生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司马承中煞有气势地回视领头的军士,“她是本侯房中的丫鬟你不认得是自然,难道连本侯你都不认得吗?”

那军士慌忙赔礼,然后领着巡逻队走了。朦胧的月色下,院子里花木扶疏,影影绰绰,别有一番惑人的暗黑。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他的手抚上我的脸庞,我怔怔地望着他,淡薄的光线下他的面容有着几许哀伤。

我刚要开口说话,他却用力地拉住我不容分说地向他的住处走去,房里的丫鬟看见他一脸的暴戾神情都识趣地退下了。

门被他重重地关上。空气顿时沉静下来,只听到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我带着些许激动,微笑地看着他。

“不可能的!你明明已经……”

“承中,我侥幸能逃离大难,这个中因由,一时半刻也解说不清。日后我定当向你讲述一切,但是当下,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时,他睁大了眼睛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你想助屹罗太子回国?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更加知道继尧为什么会挥师屹罗。”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承中低吼一声,深深地凝视着我,“你不知道那一夜,他几乎就要疯掉了,一动不动地抱着已经失去了意识失去了脉搏心跳的你坐在嘉鱼水榭之中,房内燃着十几个红光缭绕的炭盆――我当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流一滴眼泪,就那样痴痴地抱着你……我本来极恨他,可是当时我的心中除了悲怆怜悯之外,再也无法提起任何情绪了。我只想到,你不爱我,对我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我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涌过一阵酸楚疼痛,眼泪不可遏止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

“大爱背后必有大恨,他这般用尽心机以不可遏止之势进攻屹罗,并非想成王成帝,而是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悲壮实现他对你的诺言,要以这个天下来给你陪葬!你懂吗?你真的懂吗?”

“承中,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咬着唇,任泪水流了一脸。“我知道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要见他,我想他,你带我去……”

“他变了。”司马承中递过一方帕子给我,我抬起泪眼惊讶地看着他,他说:“他真的变了。以前即使自己再恨他也还觉得他心还是太软,也曾为此轻视过他;可是现在,他攻陷襄城后流民四散,他还命人将襄城大部分的民宅都烧了,襄城几乎就是一座死城……晴儿,若是你助慕遥回国,或许他会因你的出现而改变,可也许会……”

我想起了一路上所见的那些被火烧过后的断壁颓垣,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他再变成什么样子也还是我的夫君,我不想他再为我犯下那么多的杀孽,承中,你要帮我。”

“好,我帮你。”司马承中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我手中的帕子俯下身子替我拭去脸上斑驳的泪痕,一边说:“不要哭了,你应该高兴,你还能回到他身边来,一切,应该都不会太晚。”

“但是今夜你暂且不要去见他,前一阵子当地官员不知从哪里搜罗了一名音容笑貌与你极为相似的女子献给宣阳王,可是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来人,便命人拖下去杖死了,那官员第二天就被斩首……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你的名字,更没有人敢带着与你酷似的女子进献了。”

“明日我会安排慕遥出城,届时他应与西乾九公主到官山翠湖游湖,即便知道了应该也无法及时阻止。只是晴儿,放走慕遥,结果未必如你所愿啊……”

“此事因我而起,也应因我而了结,至于有什么后果,我乐意承担。”我微微一笑,看着身前那明灭的烛火,我总还是相信,不管是半年,一年,十年,我的继尧都不会忘了我,也许他的心会把我藏在不见天日的隐蔽角落,但那也会是最温暖最柔软的一角。

当阳光温暖和煦地铺洒在敞开的素帐之内时我便已经醒来了,连日的颠簸我已是疲累之极,慵懒地翻了一个身后随即想起今日要送慕遥出城,便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坐起来正要下床时只见司马承中走到床沿俯身微笑地看着我,说:“醒了?昨夜睡得可好?”接着他指着桌上的一叠衣服说,“盥洗过后,把它换上,宣阳王的男宠庆庭来访,本侯自当带着你经由定坤门到翠湖游湖!”

“男宠庆庭?”我不禁莞尔,那个名字好像离我已经很遥远了。于是我随即换好了一整套天青色儒生长袍,把乌黑如瀑的长发高高束起,挑了一根银色镶珠发带绑好。走出屋去时便发现仆人已经从马厩拉过两匹白马,承中走过来牵过我的手走到其中一匹白马旁,说:“本侯担心你久未骑马,故寻了一个马童为你牵马,来,庭儿,本侯扶你上马。”

“那就有劳侯爷了。”我坐了上马之后才发现在场的丫鬟仆妇们脸上的惊讶和不自然的表情,也有偷偷抬眼看我的,我不禁苦笑。马童在前方拉着马,承中和我并驱前行,我不禁埋怨他道:“你想的馊主意,我想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男宠的名号了。”

他笑着看我一眼,“若你真是这样,我被冠以好男风之名又何妨?”

我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司马承中伸出手来牵住我的手,说:“若是以前,我一定会就这样把你抢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会把你带到一处谁也不认得我们的地方像慕珏一样用尽手段也不让你离开我。”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我觉得当个长信侯也不错,就不再想要掳拐宣阳王妃,或是男宠庆庭了。”他望着我,带笑的眼眸明澈如水,一如他的心,那样坦荡荡的入了我的眼。“我再爱你,也无法做到像他那样;就算没有了他,你也不会像待他那样待我,我现在才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是不是很可笑?”

我摇摇头,他放开了我的手,策马便向着前方的定坤门驰去。

在每个人的故事里,自己永远都是主角,和你演对手戏与你并肩而立的人不是我,承中,如此而已。所以,错过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呢?你终会找到那个人,只要你想,只要你愿,那个人或许就在咫尺之间。

定坤门前方,有一人一马静默而立,行云一身米色长衫外罩暗纹披风,银白长发隐藏在披风帽子里。只见我马前的马童一看见他,马上放下缰绳朝他扑去,一边叫道:“王兄,你来了!遥儿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