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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山风飒飒(2 / 2)


“是啊,你就不能含蓄点?”王德也甚不以为然。

“有何不妥?”我夺过画,“不是说自由创作吗?请尊重作者独特的艺术构思!”手里的画忽然被身后的一只手轻轻抽走,我转身一看,行云正拿着我的那幅画看,我好不尴尬,轻咳一声说:“这是应付夫子的课业,没有别的意思。”

行云看着我,目光明亮,嘴角牵出一丝笑意。我伸手去拿画,他的手往后一扬,说:“我要了。”说完竟然转身就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忘了这是我第几次对他的离去哑口无言。

今夜月明人望尽,不知愁思落谁家。

中秋一年一度,然而真正的思念会蔓延在岁岁年年的每个日夜。

我的爹娘七月中旬时已经动身奔赴京师,临走前爹爹对我说:“晴儿,爹娘不在时你要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要多和你继尧师兄商量,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娘则是眼眶微红地看着我,我反倒潇洒地挥挥手,目送他们的马车一路远行,直到消失在山路尽头。

心里微微一酸,他们心中另有牵挂,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要走,梅继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我身后,我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走回书院的大门。

中秋节那天,我把埋在风荷院槐树下的青梅酒挖出了一坛,用白瓷瓶子装好,带了一点糕点,就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

天色刚刚入黑,天边还残留着黄昏的一抹余霞,月亮的影子淡淡的出现在隐约的暮霭里,只能看见一点弧度。青梅酒的味道还是酸酸甜甜的,有点像我上辈子爱喝的果酒,我想到那些茫然的过去,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不知道究竟身在何方,以前种种是梦,还是现在人在梦中?

一人翩若惊鸿般飞身坐至我身旁,用他那惯有的平淡无波的语调说:“总是爬梯子,不怕太累?”

“你不懂,这是寻常人的乐趣。”我仍自顾自地喝着青梅酒,不用看都知道是行云。

“难过吗?所以跑上来?”他问,倒也不看我,只看着前方空濛的暮色。

我轻轻地笑着,“你如果知道每年的中秋节我都是这样过的就不会这样问了。”熟悉我如梅继尧,每年这个时候都不会多问我半句与心情有关的话,反而是尽量不招惹我,让我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过。

“你想家吗?”我问他。侧身看他,他的嘴角微抿,不是生气的样子,但也没有喜悦,或是思念。

“我娘亲不在了,我爹爹,好得很,照顾他的人很多……不需要想念。”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再多问,只是把手轻轻覆上他的手掌,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我说:“行云,我们是朋友吧?”

“嗯。”

“以后过中秋,对着一轮明月时,你就想想我吧,我也想想你,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想念,但是想着一个人,心中总不会寂寞,你说对吗?”

他动容地看着我,眸子幽暗而深邃,我别过头看着远方慢慢升起的那点月影,今夜,应有皎洁如水的月华照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吧。

“蜻蜓儿,行云——”阿松在下面叫我们。

“有事吗?”

“我们在后山的凉亭上赏月,带了许多好吃好喝的,你们要来吗?”

“我不去了。”我没有什么心绪。

“那算了。”阿松拍拍身上背着的大包袱,“亏我们还买了这么多的焰火。”

“你说什么?要放焰火吗?”我急急地站起来,“等等我,就来!”

后山凉亭,梅继尧坐在亭中悠闲地扇着扇子,大小乔却在忙碌地把大小不一的灯笼挂在亭子的四角。我被迫献出了一整坛青梅酒,到了亭中却看见桌子上早已有了一坛女儿红,瓜果点心摆了满满的一桌,其中有我爱吃的香梨。我二话不说就抓过一个,梅继尧一扇子打到我手上说:“月神还没吃呢!没大没小没规矩!”

“你说话怎么这么像我爹?”我抚着手不满地说。王丛王德和阿松把焰火埋好了就过来了,梅继尧说:“人来齐了,我们每个人说一句与月有关的诗句每人喝一杯酒就当作贡品了,然后大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好?”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王丛首先说,马上就倒了一大杯青梅酒。

“夜久更阑风渐紧,为奴吹散月边云。”大乔说,也倒了一杯青梅酒。

我马上争取开口,结果小乔比我快了一步,“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说罢也倒了一大杯酒,眼看这坛子酒就要没了,我大惊失色,说:“月是……”

“月是故乡明。”该死的阿松,居然抢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