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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煮酒论诗(1 / 2)

第16章 煮酒论诗

“语言格律都不符合。”颜斯达冷静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敢问什么是诗?”流芳目光扫过众人。

“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楚静风回答道。

“好一个‘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现在的诗讲究格律,但是最初的诗经楚辞也讲究格律么?”

“那当然是不讲究的,《诗经》以四言为主,但也间杂三言、五言、六言七言不等,《楚辞》就更加如此了。”何明谦说道。

“那为何作诗一定要按照现下的格律要求而作?杂言诗中不乏清隽词句,现下文坛也不见得全是佳作,可见,衡量好诗并不能以格律来判断,各位,可同意流芳所言?”

邹源沉吟片刻,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六小姐所作之诗,语言欠缺了凝练之美,读起来音韵上也不通,恕斯达不敢苟同。”颜斯达还是不放过她。

“汉代的骈体文将诗歌对仗的变化形式、押韵和散文句式结合于一体,富有音韵美,词藻华丽,然而于今,为何汉赋已经不再流行了呢?”流芳反问。

“辞藻华丽,刻意崇尚文采,徒有形式而内容空洞。”楚静风简洁地答道。

“楚公子与我心有戚戚焉,诗文最重要的是内容而非形式,形式可以起修饰衬托作用,但光有形式,如何以情动人?从汉赋到今日流行的散文或小品文,不就等于告诉我们大家,文学的形式是随着时代而改变的,颜公子今日接受不了流芳这种语句浅白字数参差的诗句,又焉知多年以后甚至千年以后这样的文体不会大行其道?”

颜斯达冷哼一声,“千年以后之事谁敢妄自揣测?”

“颜公子可听得懂流芳这首诗说的是什么呢?”她笑笑,眸中流光暗转。颜斯达说道:“在下蒙昧,甚是不解。”

“我来猜猜看。流芳这诗,讲的是女儿家的心事吧?”杨懿君说道。

流芳笑而颔首,“懿君冰雪聪明,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莲高洁而自守,物之本性如此,安于僻静一隅独自荣枯,有如重门深锁中的女子,一腔心事无人能懂。世人皆谓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然而谁人又知晓莲重瓣之下深锁的寂寞?沉静如水,总与人保持着距离,可是又渴望了解与被了解……不知诸位赏荷多年,是否有此感悟?各位刚才所作之诗用词精准意境优美,但在流芳看来,却是不近人心性的。”

一时之间,在座众人竟然一同沉默着,连颜斯达好像也在想着什么一般,忽然方维文拍掌起立,赞赏地看着流芳说:“本以为六小姐不谙文学之道,但是现在听来有如醍醐灌顶,维文受教了。文学之道贵乎文以载道文以寄情,光是追求形式难免本末倒置了。”

在方维文的首肯之下,其余众人也都点头称道。

“原来流芳所说的莲的心事,指的就是女儿家的心事,真真是妙绝!”杨懿君抚掌而笑,说:“那最后几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错过了,”流芳迎上杨懿君的视线,“因为等待,因为距离,终是与相知之人错过了。”

“错过了,”容遇淡淡地开口,说:“必是因前面还有更美的风景。”

流芳一怔,他说的是另有所指吗?

“从前有人想在麦田里找到最大的一棵麦穗,但是地里到处都是大麦穗,哪一个才是最大的呢?他埋头向前走。看看这一株,摇了摇头;看看那一株,又摇了摇头。他总以为最大的麦穗还在前面等着他。虽然他也试着摘了几穗,但并不满意,便随手扔掉了。他总以为机会还很多,完全没有必要过早地定夺。很快,这片麦田他便走到头了。”

“这块麦地里肯定有一穗是最大的,但他未必能碰见它;即使碰见了,也未必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因此最大的一穗就是他刚刚摘下的。”流芳看着容遇,黑如点玉的眸子流露着一丝惋惜,说:“表哥,你确信你真能找到世间最美的风景么?流芳只怕,你扔掉的那棵麦穗,恰恰就是最大的一棵呢!”

容遇抬眸,定定地看着流芳,眸中一片深沉幽昧。

流芳的心又猛跳了两下,她垂下头,放弃在这时候挑衅他。

楚静风走到流芳面前,伸出手拉着她站起来。

“今日比诗论文,静风甘拜下风。”

只有流芳自己知道,她已经汗湿衣衫。

不过,总算蒙过去了不是?厚脸皮、投机取巧、甚至耍赖,居然也起了作用!

她笑笑,说:“楚公子,你今日好像还未曾作诗。”

“我作了,你要听吗?”他微微笑着,丝毫不掩饰眼内的欣赏喜爱之情,此时如沐春风的笑容的确让人心动,流芳刚一点头,他已经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曲水流觞,向寻秋湖方向走去了。

众人愕然之后不禁失笑,邹源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话刚出口,忽然又想到,顾六,不算淑女吧!

沈京冷哼一声,起座离去,容遇皱皱眉,也跟着他走出了芙蓉园。